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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第五章 桌上的兩個手印

  我苦笑了一下:「阮耀,我和你以及樂生博士,都知道為了甚麼不向下掘。」

  阮耀道:「因為唐教授的死?」

  我和樂生博士,都沒有甚麼特別的表示。那並不是說我們不同意阮耀的話,而是因為那是明顯的、唯一的理由,不需要再作甚麼特別的表示之故。

  樂生博士皺起了眉:「我想,昨天,當唐教授站在那塊石板之上,後來又用力要將那塊石板掀起來之際,他一定也有著和我們剛才所體驗到的同樣的衝動!」

  我和阮耀點頭,樂生博士又補充道:「我們又可以推而廣之,證明凡是羅洛的地圖上該有危險記號的地方,人一站上去,就會有發掘的衝動!」

  我和阮耀兩人又點著頭。

  要證明樂生博士的推論,其實是很簡單的,羅洛地圖上的危險記號有近二十個,我們隨便跨出幾步,就可以站定在另一個有危險記號的地上。

  但是,我們卻並沒有再去試一試,而寧願相信了樂生博士的推論。

  那並不是我們膽子小,事實已經證明,光是站在有危險記號的地上,是不會有甚麼危險的,可是我們卻都不約而同地不願意去試一試。

  那自然是因為我們剛才,每一個人都試過的緣故。那種突然之間發生的衝動,在事先毫無這樣設想下,突然而來的那種想法,就像是剎那之間,有另一個人進入了自己的腦部,在替代自己思想一樣,使人有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覺,這種感覺,在當時還不覺得怎樣,可是在事後想起來,卻叫人自心底產生出一股寒意來,不敢再去嘗試。

  在我們三個人,又靜了片刻之後,幾個在我們身邊的僕人,都以十分奇訝的眼光望著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幹些甚麼。

  阮耀忽然又大聲道:「唐教授是心臟病死的!」

  樂生博士道:「或者是,但是他在臨死之前,卻給了我們最切實的忠告!」

  阮耀有點固執地道:「那是他臨死之前的胡言亂語,不足為信。」

  我搖著手:「算了,我看,就算我們掘下去,也不會找到甚麼,就像唐月海掀開了那塊石板一樣,甚麼也沒有發現,但是卻有可能帶來危險,我們何必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阮耀翻著眼,心中可能還有點不服氣,可是他卻也想不出話來否定我的意見,只是瞪著我。

  就在這時候,幾下犬吠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隨著犬吠聲的傳近,一隻巨大的長毛牧羊狗,快步奔了過來,在阮耀的腳邊嗅著、推擦著。

  阮耀突然高興地道:「有了,這隻狗,最喜歡在地上掘洞埋骨頭,這裏的泥土很鬆,叫牠來掘一個洞,看看下面有甚麼。」

  那隻狗,是阮耀的愛犬,阮耀這樣說,顯然仍是不相信唐月海臨死之前的警告。

  事實上,要是說我和樂生博士,已經相信了唐月海的警告,那也是不正確的。樂生博士的心中究竟怎麼想,我不知道,就我自己而言,我只覺得這件事,由頭到現在,可以說充滿了神秘的意味,幾乎一切全是不可解釋的。在一團迷霧之中,唐月海臨死前的警告,雖然不足為信,可是也自有它的份量。

  當時,阮耀那樣說了,我和樂生博士,還沒有表示甚麼意見,他已經走向前去,用腳踢著草地,將草和泥土,都踢得飛了起來,同時,他叱喝著那頭狗。

  那頭長毛牧羊狗大聲吠叫著,立時明白了牠的主人要牠做甚麼事,牠蹲在地上,開始用前爪,在地上用力地爬掘著。

  我,樂生博士和阮耀三人,都退開了一步,望著那頭牧羊狗在地上爬掘著。

  那頭牧羊狗爬掘得十分起勁,一面掘著,一面還發出呼叫聲來,泥塊不斷飛出來,濺在我們胯腳之上。

  在這以前,我從來也沒有看到過一頭狗,對於在泥地上掘洞,有這樣大的興趣的。這時我不禁想,這頭狗,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當牠接觸到那畫有危險記號的土地時,也會產生那種突如其來,想探索究竟的衝動?

  這自然只是我的想法,而且這種設想,是無法獲得證實的。因為人和狗之間的思想,無法交通。

  我們一直望著那頭狗,牠也不斷地掘著,約莫過了十五分鐘,地上已出現了一個直徑有一呎,深約一呎半的圓洞,可是,除了泥土之外,甚麼也沒有發現。

  我首先開口:「夠了,甚麼也沒有!」

  阮耀有點不滿足:「怎麼會甚麼也沒有呢?這下面,應該有點東西的!」

  我為了想使神秘的氣氛沖淡些,是以故意道:「你希望地下埋著甚麼,一袋的鑽石?」

  阮耀卻惱怒了起來,大聲道:「我有一袋的鑽石,早已有了!」

  阮耀又瞪了我一眼,才叱道:「別再掘了!」

  他一面說,一面俯身,抓住了那頭長毛牧羊狗的頸,將狗頭提了起來。那牧羊狗發出了一陣狂吠聲,像是意猶未盡一樣,直到阮耀又大聲叱喝著,牠才一路叫著,一路奔了開去。

  我們又向那個洞看了一看,洞中實在甚麼也沒有,在整齊的草地上,出現了這樣一個洞,看來十分礙眼,阮耀向站立在一旁的僕人道:「將這個洞掩起來!」

  我也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阮耀忙道:「衛斯理,如果不是因為我剛才的話生氣的話,不必那麼急於回去。」

  我笑了起來:「誰和你這種人生氣!」

  阮耀高興地道:「那我們就再去談談,老實說,不論唐教授的死因是甚麼,究竟大探險家羅洛,為甚麼要將我的花園,繪成地圖,這一點也值得研究,我希望能夠弄個水落石出。」

  樂生博士笑道:「那只有問地下羅洛了,要不是我們已將他的一切,全都燒掉了,或者還可以在他的工作筆記中,找出一個頭緒來。可是現在,卻甚麼都不存在了,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我嘆了一聲:「真要是甚麼全在當時燒掉,倒也沒有事情了,偏偏當時又留下了那幅地圖!」

  我們是一面說著,一面向屋內走去的,等到來到小客廳中,我們一起坐了下來。

  阮耀道:「羅洛到我這裏來的次數並不多,而且,他從來也沒有向我說過,我的花園,有甚麼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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