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洞天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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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西方接引使者」 我們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山洞的洞口,向內望去,不是十分黑暗,仍然是那種灰矇矇地,說亮不亮、說暗不暗的光線。山洞不算是十分宏偉寬大,大約縱橫各有二十公尺左右。 才一進洞,我就看到有三個人盤腿坐著,一個是那個搖鈴的大師,一個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喇嘛,自然就是貢雲大師。還有一個,卻是瘦削的年輕人,當然就是李一心。 三個人坐著一動不動,都閉著眼,看起來,十足像是泥塑木雕。我轉頭,向白素望去,白素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他們準備去了,可是我們可以作自己的選擇。」 我和布平都莫名其妙,我再問:「我們究竟在甚麼地方?準備到甚麼地方去?」 白素蹙著眉,我知道她有這樣的神情,表示問題十分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得明白。我攤了攤手:「慢慢說,反正事情已經夠怪的了。」 白素又想了一想:「事情還是從這塊大石開始──」 她說到這裏,又遲疑了一下:「歷史上有很多記載,是關於神秘的、自天而降的大石。」 布平貶著眼:「是啊,中國杭州靈隱寺之中,就有一座飛來峰。」 白素吸了一口氣:「飛來峰只不過是其中小焉者,我的設想是,所謂『道家七十二洞天』,全神秘自天而降。」 我不禁笑了起來:「你想說明甚麼?想說我們現在在一個甚麼洞天之中?」 白素的神情十分嚴肅:「正是這個意思。」 我呆了一下,有點明白,也明白她何以說我們仍然在「貢雲大師的禪房之中」。但是,卻無法用語言,把想到的表達出來。所以一時之間,竟然變得有點口吃:「你──是說──那塊大石,可以──無限放大,放大到──一塊石頭,好像是一座山一樣?」 白素搖著頭:「我想不是那樣。」 布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出了一下如呻吟般的聲音來。我屏住了氣息片,才道:「不是石頭變大了,那是──我們──變小了?」 白素嘆了一聲:「除了這個解釋之外,我無法知道自己的處境究竟怎樣。」因為白素的話,我心頭所受的震動,使我甚至無法站立,我後退了一步,在山洞中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耳際「嗡嗡」直響,過了好一會,才能靜下來。然後,我抬頭望去,先看到的,是布平,他迷惘之極。顯然是他還不知道白素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但是我卻完全明白白素的假設──儘管我更知道,她說的一切,極有可能是事實,但是我還是只願意把它當作假設。當作假設,還可以接受,當作是事實,要接受,真是超過了一個人,即使堅強如我的人思想負擔能力之外! 白素的「假設」是:那塊石頭,還在貢雲大師的禪房,大石有一種神秘力量,可以令我們進入那塊大石──精確的說法,應該是可以使我們到石塊上。我們到了石塊上,石塊看起來就像是高山峻嶺。 那是石塊的神秘力量,使我們的身體變小了! 我們的身體究竟變小了多少倍,我無法估計,因為我們此際置身的「山峰」,看來和整座喜馬拉雅山沒有甚麼分別,而且視線不能到達太遠,幾十公尺之外,只是氤氳一片,看不清楚,這種情形,倒真有點像是記載中的「仙境」,十分虛無縹緲。 剛才,我和布平,在極峻峭的峭壁,攀越向上,自以為攀高了很多,有可能,那在那塊大石上,只不過一公分、一厘米,或者更小的距離? 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一定都變得極小極小,比正常的情形下的一隻螞蟻更小,因為我和布平,以及很多人,都曾注視過石塊,就算變得像一隻螞蟻一樣大小,也可以看得到的。 但是「消失」了的人,一到了這塊石頭上,就未曾被別人看到過。 (當然,如果在山洞中,那個山洞的入口處,可能小如針眼,人在洞中,當然也是無法看得到的。) (很奇怪,思緒極度紊亂,往往會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時我一直在想:究竟變得多麼小,其實,這一點意義也沒有,不論變得如何小,總之,我們是變小了,小得一塊石頭,在我們的感覺上,就是一座高山!) 我勉力定了定神,在喉間發出了一連串古怪而沒有意義的聲音,白素卻悠然:「你為甚麼那麼緊張?我們現在的處境不算壞啊!」 我陡然叫了出來:「不算壞!」 白素在我斜對面的一塊石上坐下,雙手抱膝,望著山洞頂:「初時,我忽然發現自己處身在這樣的大山之中,你想我有甚麼想法?」 我性急,但是也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性急也沒有用,白素一定有她的想法,還是先聽她說的好。 所以,我只是緩緩搖了搖頭,示意她說下去。白素道:「第一個想法,是我到了另一個空間,一種神秘的力量,把我移到了一個不可測的空間。而且,我也連帶想到,有可能只是『思想』來了,身子並沒有來。但當我走進這個山洞,看到了貢雲大師和李一心,我就知道,我是連身子一起來的。」 我「嗯」地一聲:「這很容易理解,他們兩人並不是『死』了,而是整個不見了。」 白素點頭:「所以,我知道,我也從貢雲大師的禪房消失了,和已經消失了的三個人一樣,我也料到,你和布平,也有可能到這裏來!」 白素講到這裏,布平才喃喃地,像是夢囈似地說了一句:「天,我們究竟在甚麼地方!這是甚麼山?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地球上有這樣一座山?」 別人或許沒有資格這樣說,布平當然有資格。他即使未曾攀登過地球上所有的高山,但是也對每一座高山都下過研究,眼前這座「山」,對他來說,自然是陌生之極。 我沒好氣地道:「當你的身子縮小到像細菌,任何一塊小石子,都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布平眨著眼,不明白,這不能怪他,連我也無法接受的這種事實,他如何會明白。 我不去睬他,白素笑著:「布先生,你何不坐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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