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毒誓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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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烈米驚魂甫定,也想到酋長沒有陷害他的道理,所以遲疑著,又進了帳幔。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可是訝異更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看看清楚」的過程之中,首先,他看到的是一個極美麗的女人,全身赤裸,仰躺著。那是一個罕見的美女,膚色如蜜,豐乳圓臀,雙腿修長,雖然閉著眼,可是五官精緻俏麗之極,她神態十分安詳,雙手放在身邊。 他已知道酋長為這女人著迷,一看之下,他感到酋長的著迷,確然有原因,就算是阿拉伯酋長,也不是很容易遇上那樣的美女的。 看到了這樣的一個美女,已足以令得漢烈米驚訝莫名的了,而當他看清楚,那美女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具白玉的──棺材中的時候,他更是驚訝莫名。 當他說到「棺材」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這個名詞。 而我們──聽他敘述的所有人,在這時,都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下驚呼聲。 漢烈米不知道我們為甚麼要驚呼──各位讀者一定已經明白了。 漢烈米看出,那白玉棺材,竟是一整塊大白玉鑿成的。而令得他更驚訝的事,還在後面──他看到玉棺,用一塊大玻璃蓋著,也就是說,那美女不是在沉睡,而是早已沒有了生命。令酋長著迷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 首先叫出來的,自然是溫寶裕,他叫的是:「金月亮!金月亮!」 接著,連白素在內(她的聲音比較低),都叫:「金月亮。」 漢烈米全然不知道「金月亮」是甚麼意思,而我們由於實在太意外,而且極其駭然,所以一時之間,也無法向他解釋。我們絶想不到,一千多年之前,曾在裴思慶的記述之中出現過的美女金月亮,竟然又會出現。 根據漢烈米的敘述,那在玉棺材中的美女,毫無疑問,就是金月亮。 溫寶裕想說甚麼,可是他只是張大了口,揮著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保持著最鎮定的是白素,她道:「教授,那不是一塊大玻璃──或者說,不是一塊單面的玻璃,而是立體的,那美女,整個人都嵌在玻璃之中。」 這一次,輪到漢烈米的行動和溫寶裕一樣了,他揮了好一會手,才道:「你們怎麼知道的?你們全知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在這時,也緩過了氣來,我道:「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一定會告訴你,請你先說下去,那女人──是怎麼到酋長那裏的?」 漢烈米繼續說下去。 等到他看清楚,那美女竟然是被嵌在一大塊玻璃中的時候,他的驚訝,更到了頂點,他睜大眼睛,怕至少有三分鐘,未曾眨眼。 這時,酋長也進了帳幔,站在他的身邊,漢烈米有點神不守舍地問:「怎麼回事?」 酋長看看那美女的目光,充滿了深情,他的回答是:「有人在沙漠的一場狂風過後,發現了她,可想而知,發現她的人,是何等震驚,所以就把她送到我這裏來了,同時發現的,還有一些精緻的金器和玉器,她本來是被一個沙丘淹沒的,暴風移動了沙丘,她才得以重見天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 事情很容易明白──金月亮是被裴思慶帶走的,結果,她在沙漠中被發現,這就證明裴思慶未能回到長安,他應了毒誓,死在沙漠之中了,這一次,沒有人救他了,他經歷了兩次死亡的痛苦,誓言加倍,那是他應得的結果。 裴思慶的屍體,自然成了沙漠中的白骨,而被密封在一塊「大玻璃」中的金月亮,則經過了一千多年,仍然栩栩如生。 那些同時被發現的金器和玉器,自然是「天國」的女主給裴思慶準備在路途上使用的。 漢烈米當時,對酋長的說法,並不懷疑,可是他忍不住問:「酋長,你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這樣子了,你還──愛上了她。」 漢烈米的話,說得十分委婉,因為他看出,酋長的精神狀態,不是很正常。愛上了一個已死的人。是十分嚴重可怕的精神疾病,稱為「戀屍狂」,有這種狂症的人,甚麼樣乖悖的行為都做得出。 難怪漢烈米一開始就向我們解釋中東地形和世界局勢了;如果那個酋長發狂起來,事情確然可大可小,和全世界都有關係。 酋長的神情十分痛苦:「我無法控制,我明知十分荒謬,可是無法控制。而且你看,保持她身體的方法,多麼特別?我相信她只是暫時休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會活回來!」 漢烈米叫了起來:「她不會,她和那些器具在一起,她可能死了上千年了。」 漢烈米的話很理智,可是酋長的話,卻又使他無法反駁,酋長道:「上千年?一千年之前的人,懂得造出那樣的玻璃來,並且把人嵌進去?教授,告訴你,這女人是真神賜給我的。」 漢烈米忍無可忍,可是那句話,他還是在喉中打了一個轉,未敢說出來。那句話是:「那麼你就請真神令她復活吧。」 酋長繼續道:「我要令她活回來,教授,你負責查出她的來歷和身分,她必然有族人,也要查出是誰這樣處理她的身體的,要查出那個又發現了同樣的器具的古城在甚麼地方,要用盡一切方法使她活過來,成為我的妻子。」 漢烈米全然啼笑皆非,酋長的情緒,進入了狂熱狀態:「我會盡我一切力量來達到目的。哪怕是天下大亂,我也要達到目的!」 為了表示他的決心,酋長的臉上,肌肉扭曲著,抽搐著,看來十分可怕。 漢烈米就在這時候,想到了以酋長這樣地位的人,如果忽然之間失心瘋起來,那會給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所以他忙安慰酋長:「別──那樣,總有辦法的。我認識幾個很出色的朋友,對他們來說,似乎沒有甚麼困難的事!」 漢烈米說:「我那時,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曾和我共過事的原振俠醫生。」 溫寶裕以手加額,叫了起來:「天,你把原振俠的祖宗十八代全叫來,也無法令一個死在唐朝的女人復活的。」 漢烈米又呆了一呆:「唐朝?中國的唐朝?你說這個女人是中國唐朝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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