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大秘密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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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難免受了感染,忍不住問:「後來,你終於明白了那個指示是甚麼意思?」 鐵蛋並不立刻回答,雙眼神色茫然,直勾勾地望向前面,我發現他的視線,竟然沒有焦點。 他的這種神態,很令我吃驚──因為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若是他至今還不知道那指示是甚麼意思,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我沉聲道:「隨著時間的過去,應該都水落石出了。」 鐵蛋聽得我這樣說,長嘆一聲:「我比較笨──我的意思是,我不如你聰明。」 他忽然之間,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我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老哥兒們了,還說這種話。」 鐵蛋道:「是真的,我們兩人,性格不同,所以各有所長,發展也不同。當時在那樣的情形下,我不能明白領袖的指示,我想你一定能明白。」 我一聽之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得對,我和你性格不同,所以發展有異。如果是我,我根本不會站在那裏,去聽另一個人的指示去行事,管他這個人是神仙是祖宗是皇帝。」 聽得我這樣回答,鐵蛋呆了半晌,才感慨地道:「你的一生──比我有意思。」 我搖頭:「不能這樣說,各人的生活,是根據各人的性格選擇的,給你重頭再來一次,我看你還是一樣會選擇必須遵守鐵一樣紀律的軍人生涯。而我不同,我崇尚的是自由散漫,肯定自我,不可能想像接受任何紀律的約束──這是天生性格所決定的。」 鐵蛋又嘆了一聲,他的神態,表示他同意我的話。 確然,他和我的生活環境,南轅北轍,截然不同。他參加的軍隊,要求絶對服從,個人的一切,都必須服從組織的紀律,一個命令要個人生死,這個人也就除了慷慨就義之外,別無選擇。 所以,鐵蛋會在領袖模糊的指示前,一身冷汗,而我則根本不會有這種遭遇。 鐵蛋又用手在臉上撫摸了一下:「好了,在你的生命中,不會有這種事,那麼,你是不是可以幫我分析一下──根據我的敘述,分析一下領袖究竟想要我做甚麼。」 當他在敘述這段往事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也一直在分析,他一問,我就道:「你們『君臣二人』的對話,其實內容並不複雜。」 我自然而然,把鐵蛋和他的領袖之間的關係,稱為「君臣二人」,自然是因為那是最現成也很恰當的說法。 鐵蛋立刻睜大了眼,因為那是令他極度困擾的一件事,而我卻說不是太複雜。 我揮了一下手:「你的主要任務,是消滅一大股反對的勢力,你奉命格殺勿論,不必留甚麼活口,因為大勢已定,這股反對勢力,已經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鐵蛋點了點頭:「是,這點我能理解。」 我又道:「可是那只是表面上的任務,領袖另外給你的任務是──」 鐵蛋又把那句指示重複了一遍:「有值得注意的人,就注意一下。」 我道:「對,領袖的意思是,在那批注定了要被剿滅的反對勢力之中,有一些人,或是個別的一個人,是值得注意的。」 鐵蛋苦笑:「那不難理解,可是,那是甚麼人?」 我不相信事隔那麼多年,事態會仍然在秘密狀態之中,鐵蛋顯然是在考驗我的分析力。所以我盯了他一回:「這個人,可能從上海去,或是從華東地區去,因為領袖提起過這一點。」 鐵蛋點頭:「是,我也想到了,可是那仍然太廣泛了。華東地區,尤其是上海,本來就是各種──惡勢力的盤踞地,勢力很大,有一大部分撤出老地盤,到西南山區去,也是必然之事。」 我道:「那範圍已經窄了許多,你在軍事行動之前,若是知道進攻的對象,來自華東、上海,就特別注意一下,自然會有所發現。」 鐵蛋眉心打結,緩緩搖著頭。 我又道:「領袖要你看的書,是不是內中有甚麼玄機,或是有甚麼『密旨』在內?」 我在這樣問的時候,也不禁有點哭笑不得的神情──歷史上的最高統治者,每有故弄玄虛。表示自己「受命於天」,不是凡人的。明朝有一個皇帝,下的聖旨,字跡潦草到普天之下,只有嚴嵩、嚴世蕃父子兩人看得懂的,聽起來荒唐之尤,卻是昭昭史實。 觀乎此,領袖要賣弄一下,也大有可能弄一些啞謎給他的愛將猜一猜。 鐵蛋搖頭:「不,那本書只是很普通的,記述他早期打天下功績的書,我早已知道的一些事,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些事,一點也不特別。」 鐵蛋的領袖,後來成了世界級的大人物,他早年的一些事,也流傳甚廣──當然,流傳出來的全是好事,可以見光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人人都有一些或許多見不得光的事不為人知,無人可以避免。) 那些可以被人知道的事,確然盡人皆知,其中並沒有甚麼秘密可言。 而且,他的極度震動,是從十二天官開始的,而到現在為止,他所說的一切,我一點也看不出那和十二天官有甚麼干係。 我知道,事情在日後,必然有十分驚人的發展。所以我問:「你說走一步看一步,後來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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