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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團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並沒有說甚麼,我已冷笑著,代他說道:「這是最高機密,對不對?我對你們的機密沒有興趣,快給我滾遠些,滾!」

  那兩個俄國人,悻然離去。

  我回到我的辦公室,坐了下來,我的心中,亂成了一片,實在不知道該想些甚麼才好。

  卜連昌這個人,實在太神秘了,但是,不論有多少證據,都難以證明他就是申索夫上校。申索夫上校不可能會中文,不可能會認識卜連昌的妻子和子女,不會對這個城市,如此熟悉。

  但是,他卻又不可能是卜連昌,如果他是卜連昌,他就不可能懂得控制電腦。

  我呆了片刻,才想到,這一切,都不是主要的問題,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卜連昌。

  我命幾個平日和他較為接近的職員,分別到他平時常到的地方去找他,我一直在辦公室中等著。可是等到天黑,仍然沒有結果。

  這是一個有過百萬人口的大都市,要毫無目的地去找一個人,真是談何容易。

  我到天黑之後,才回到家中,我對白素講起日間發生的、有關卜連昌的事,白素皺著眉聽著,道:「一個疤痕並不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你應該問那兩個俄國人要申索夫的指紋,和卜連昌的對一下,那就可以肯定卜連昌是甚麼人了?」

  面目相同,恰好大家都在肩頭上有一道疤痕,那都有可能是巧合的,但是這種巧合,決計不會再和機會微到幾乎不存在的指紋相同,迸合在一起。

  如果申索夫的指紋和現在的卜連昌的指紋相同的話,那就毫無疑問可以證明,卜連昌就是申索夫上校,那兩個俄國人並沒有找錯人!

  可是現在,我到何處去找那兩個俄國人?

  我在食而不知其味的情形下,吃了晚飯,然後,一個人在書房中踱來踱去,正在這時候,電話響了,我拿起電話,那邊是一個很嬌美的女子聲音:「我們是領事館,請衛斯理先生。」

  「我就是。」我回答著。

  我立即又聽到了那「團長」的聲音,他道:「衛先生,我們今天下午,曾見過面。」

  「是的,」我說:「我記得你。」

  「衛先生,我和領事商量過,也和莫斯科方面,通過電話,莫斯科的指示說,這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哼,」我冷笑了一聲:「在你的口中,甚麼全是機密,我怎能幫助。」

  「團長」忙道:「我們已經獲得指示,將這件秘密向你公開,但只希望你別再轉告任何人,如果你有空的話,請你到領事館來一次,可以麼?」

  老實說,我對於申索夫上校究竟是甚麼身份一事,也感到濃厚的興趣,但是我卻不想到他們的領事館去,是以我道:「不,我想請你們到我的家中來,在我的書房中,我們可以交談一切。」

  那邊傳來一陣竊竊私議聲,過了半分鐘之久,才道:「好的,我們一共四個人來。」

  我道:「沒有問題,我的地址是──」

  「我們知道,衛先生,請原諒,因為這件事十分重要,所以,我們已在極短的時間中,對你作了調查,你的一切我們都很清楚了。」

  我冷笑了一聲:「沒有甚麼,貴國的特務工作本就舉世聞名!」

  對方乾笑了幾聲:「我們很快就可以來到了!」

  我放下了電話,白素低聲問道:「俄國人要來?」

  我點頭道:「是,看來申索夫的身份,十分重要,他們甚至向莫斯科請示過。」

  白素皺著眉:「真奇怪,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卜連昌竟會是一個上校。」

  我苦笑著:「現在還不能證明他是!」

  白素緩緩地搖著頭:「我去準備咖啡,我想他們快來了。」

  那四個俄國人來得極快,他們一共是四個人,兩個是我在日間見過的,另外兩個,全都上了年紀,面目嚴肅。

  我將他們延進了我的書房中,坐了下來,一個年紀較大的人道:「衛先生,由於特殊情形,我們只好向你披露我國的最高機密,希望你不轉告他人!」

  我搖頭道:「我只能答應,在盡可能的情形下,替你們保守秘密。」

  那人嘆了一聲,向「團長」望了一眼,那「團長」道:「衛先生,申索夫上校,是我國最優秀的太空飛行員之一。」

  我呆了一呆,申索夫上校原來是一個太空人!那就難怪他們這樣緊張了。

  「團長」又道:「他在一個月以前,由火箭送上太空,他的任務很特殊,他要作逆向的飛行,你明白麼?他駕駛的太空船,並不是順著地球自轉的方向而前進,而是採取逆方向。」

  我並不十分明白他的話,但是我卻也知道,那一定是太空飛行中的一項新的嘗試,是以我點了點頭。

  「這種飛行如果成功,對軍事上而言,有重大的價值,而且,申索夫上校還奉命在太空船中,向太平洋發射兩枚火箭。」

  「哼,你們在事先竟不作任何公佈。」我憤然說。

  「自然不能公佈,帝國主義和我們的敵人,如果在事先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必定會想盡一切方法,來進行破壞的!」那「團長」理直氣壯地說。

  我也懶得去理會他們這些,我只關心那位申索夫上校,我道:「以後怎樣呢?」

  「在他飛行的第三天,我們接到他的報告,他說太空船失去控制,他必須在南中國海作緊急降落,隨後,就失去了聯絡。」

  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南中國海,那正是吉祥號貨輪出事的地點。

  雖然,事情好像有了某種聯繫,但是我的腦中,仍然一片混亂,因為我依然找不出在申索夫上校和卜連昌兩者之間,有甚麼可以發生關係之處。

  我的雙眉緊蹙著。那「團長」又道:「在失去了聯絡後,我們立刻展開緊急搜索,我們的潛艇隊曾秘密出動了好幾次!」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我不知道你們如何想,你們以為申索夫是落在南中國海,又被人當作船員救起來了麼?」

  那「團長」望著我:「這是最大的可能。」

  我苦笑,搖頭。那「團長」說這是最大的可能,但是實在,那是最沒有可能的事。

  因為就算申索夫恰好落在南中國海,又恰好和吉祥號遇難的船員一起被救起來,那麼,申索夫也必然是申索夫,而不可能是卜連昌。

  就算申索夫厭倦了他的國家,想要轉換環境,那他也絶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的身份。相反地,如果一個蘇聯的太空飛行員,向美國或是其他的國家要求政治庇護的話,那一定大受歡迎。

  而最根本的問題卻在於,申索夫上校,這個蘇聯的太空飛行員,他對吉祥號貨輪的船員,應該一無所知,根本不可能認出他們來,也不可能知道他們的私事!

  在我的沉思中,書房中十分靜,誰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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