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第二種人 | 上頁 下頁
五六


  我取出了錄音帶,迫不及待地要離去,單相忽然道:「對了,有一件事,我幾乎忘了,我弟弟前一陣,說有事要找你。」

  我一驚,單相的弟弟,叫作單思。這兩兄弟的名字,堪稱古怪之極,但他們的名字和他們的行為相比較,也不算甚麼古怪。而兩兄弟之中,單思行為的古怪程度,又遠在他哥哥單相之上。

  單思若是有事情找我,那一定十分有趣。但是我急於想和白素說我的發現,實在沒有餘暇再去理會旁的事情。

  我在一怔之後,只是隨口道:「好,請他和我聯絡。」

  單相「哼」地一聲:「這個人,我上哪兒找他去?真是怪人。」

  單相居然也有資格稱他人為怪人,我忍住了笑:「如果他真有事找我,一定會和我聯絡。」

  我收好了錄音帶,用「障礙賽跑」的身法,越過了堆在地上的許多雜物,向外奔去。單相又在我身後叫了一些甚麼,我完全未曾聽到。

  回到家裏,一進門我就大叫:「素,快來聽。」

  白素從樓梯上走下來,但我已跳上了樓梯,一把抓住她,又將她拉了上去,到了書房,我將那卷錄音帶播出來,白素一聽到達寶的聲音,就「啊」地一聲:「達寶!」

  我興奮得喘著氣:「是的,是他和單相的一次對話,你仔細聽,才會知道這一卷錄音帶是如何重要。」

  白素向我望了一眼,開始聚精會神地聽著。

  在錄音帶播放的時候,我不斷來回走動,好幾次,我想將自己想到的見解說出來,告訴白素,我已解開了不少謎團,想到了達寶他們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卻忍住了沒有說出口來。

  因為,我想看看白素聽了那卷錄音帶,是不是會導致和我同樣的結論。

  等錄音帶放完,我向白素望去:「你在他們的對話之中,發現了甚麼?」

  白素先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立即道:「天,達寶──他們,就是這另一種人。」

  我以為白素不會那麼快就想到,但是她卻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令得我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來。

  白素道:「你沒有想到?」

  我迫不及待地將我想到的一切,全都講了出來,白素大部分都表示同意,但也有一點不同。

  我們兩人討論的結果,對於整件事,總算有了一點輪廓。

  事情還是從飛機失事開始。航機在飛行中,馬基機長一定是發現了甚麼極之怪異的現象發生在他的同僚身上(半動物半植物的結合,這樣的怪物,誰知道他們會做出甚麼怪事來),所以才驚駭莫名,要求緊急降落。

  在緊急降落之後,馬基因為前一晚曾和我在酒吧中喝酒喝到大醉,知道自己講的話,不會有人相信,所以一言不發。這就是為甚麼他一見到我,就拚命追問我「他們說甚麼?」的原因。而他感到了極度的絶望,仍然不想說出他的經歷。

  這其間,祁士域是一個悲劇人物,他想將馬基救出來,但還未曾行動,就被達寶他們佔了先著,祁士域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

  而達寶他們,盡量掩飾自己的身份,做得很成功,他們全「回去」了,蹤影全無。

  還有許多小節,雖然仍然是謎,但只要肯定了他們是另外一種人,整件怪異莫名的事情,就可以有一個清楚的概念。

  如今最重要的是:他們回到哪裏去了?他們究竟有多少人?他們在地球上已生存了多久?聽達寶的對話,好像他們的存在,比地球人早很多。因為無法和全動物性的地球人競爭,所以才越變越少。地球人對於地球上會有第二種人的存在,一無所知,一直以為地球生物只有兩大類,只有植物和動物,想也未曾想到過還可能有動物和植物的混合體。

  白素道:「一直到現在,一切還不過是我們的揣測,真要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人,還得見了他們再說。」

  我苦笑,攤開雙手,道:「哪兒找他們去?」

  白素道:「南美洲。」

  我怔了一怔,不知道白素何以在全世界那麼遼闊的地域上,獨獨提議到南美洲去。但是我只是怔呆了極短的時間,便立刻明白了白素何以會有這樣的提議,我道:「嗯,達寶對那老教師說,他到南美洲去了,所以你才想到南美洲?」

  白素道:「原因之一。」

  她講到這裏,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想,如果我們肯定了他們,是另一種人,是動物和植物的結合,是循另一種進化程序而進化成的高級生物,那當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我道:「當然,至少要千萬年才行。」

  白素道:「而他們,一直在地球上生活,總要有一個一定的聚居地方,我想,以他們植物的特性來說,沒有比南美洲原始森林更合適。」

  我皺著眉:「不見得,非洲的原始森林也一樣,在浩淼的海洋之中,也有著不知多少的植物。」

  白素苦笑起來:「我們總得先肯定一個目標才行,不然,永遠找不到他們。」

  我苦笑著:「肯定了南美洲又怎麼樣?南美洲那麼大,單是亞馬遜河流域的原始森林,就是地圖上的空白,怎麼去找他們?」

  白素瞪了我一眼:「誰說要一條一條小河流域去找他們?設法讓他們來見我們。」

  我一怔,隨即用力在自己的前額上重重拍了一下:「是的,真蠢。他們怕他們的秘密暴露,這是他們帶走了馬基機長的原因。他們放過了我們,是因為他們以為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就可以引他們出來。」

  白素道:「你到這時才明白,真是後知後覺。」

  我笑道:「可不是,難怪黃堂和單相他們,全說衛斯理是個不中用的傢伙,只有他的妻子,才是又聰明,又明事理,又──」

  白素打斷了我的話頭:「好了,油腔滑調!」

  我當然不是油腔滑調的人,但是想到這些人的最大秘密,已經逐步揭露,快到了真相全然大白的階段,心情自然十分輕鬆。

  我揮著手:「快去準備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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