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地底奇人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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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豈甘示弱?因此也立即回哼一聲,道:「你也不能高枕無憂!」 他和我兩人,又對望了好一會,若不是白素在一旁,我們兩人,立時又可以拚鬥起來。他將手中的短劍一彎,圍在腰上,向神鞭三矮一揚手,道:「走!」四個人立時沒入黑暗之中。 白素嘆了一口氣,道:「衛先生,我希望你能夠重新考慮你的決定!」 我轉身向我軟鞭落地處走去,將軟鞭拾了起來,並不望她一眼,又將那柄手槍,拾了起來,才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白素向我走近來,道:「如果你知道你的敵人,是如何眾多,你一定會放棄你的主意了。」 我仍然不和她的目光接觸,道:「恐怕也不能夠吧!」白素呆了一會,才道:「好,你能和江南江北,七幫十八會的人作對麼?」我一聽得白素,竟然講出這樣的一句話來,心頭不由得突然亂跳! 要知道,沿著長江,江南四省,江北三省,有勢力的幫會組織,人人都知道,那便是七幫十八會。其中上海、南京兩地,便佔了三幫九會,尚餘的四幫九會,散處在其餘各地。 這七幫十八會的人物,倒並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樣,不時爭鬥流血,而是和平相處,兼且相互相助的,這本來是中國幫會組織的第一要旨。當年,國父孫中山先生,曾在美洲,出任全美洲洪門的大龍頭,鼓吹革命,這是孫中山先生看到了中國幫會的團結、行俠、扶弱、鋤強的本質之故。 而今,白素竟說我若是和他的哥哥作對,敵人便是七幫十八會的人馬,這人對天下之大不韙的罪名,老實說,我絶對擔當不起!當下,我不由得呆呆地站著,出不了聲。 白素嘆了一口氣,道:「衛先生,我看你就打消了本來的意思了吧!」 我還沒有回答,紅紅已經「哼」地一聲,道:「什麼七幫十八會?便是七十幫,一百八十會,又怎麼樣?想欺侮人,就不行!」 紅紅的話,令得我心中一亮,同時,也使我下定了決心。 我沉聲道:「我當然不會和七幫十八會的人馬作對,但是如果七幫十八會的人馬。被一個人操縱,而那人卻又品行極壞的話,這件事我既知道了,便不能善甘罷休!」 白素向我緩緩地走了過來,在我面前三尺許站住,仰起頭來望著我。 我可以看得出,在她美麗的眼睛中,閃耀著一種異樣的,憂鬱的神采。 如果不是一個人的心中,對另一個人,有著極度的關懷的話,他的眼中,是無論如何,不會出現這種異樣的光采的。 她朱唇微動,像是要講話,但是卻並沒有說出聲來,她舉起纖手,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襟。又頹然地放下手來,長嘆了一聲,一言不發,輕過身去,身形晃動,白衣飄飄,轉瞬間,她那窈窕的身形,便沒入了黑暗之中。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惆悵,怔怔地站在那裏發著呆。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呆了多久,直到紅紅「喂」地一聲,我才猛地驚起。紅紅呶著嘴,道:「天快亮了,你還站著不走幹什麼?」 我抬頭看天,果然已經發出了魚肚白色,拉了紅紅的手,向前走去,天色大亮之際,我們已經回到了家中,我連涼也不沖,就倒頭大睡。 我實在想痛快地睡上一覺,而且我的確也感到了極度的疲倦。但是,我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半夜功夫,重臨田宅,我究竟有一點什麼收穫呢?我細細地想著,而且,迅速地對事情歸納起來,得出了如下的結論: 第一、事情的本身,究竟是為了什麼,雖然還不知道,但是卻已經可知,那是江南江北,七省幫會人物,在白老大主持下的一次大集會。 第二、白老大可能已經不甚問事,實際上在指揮行事的,是他的兒子,那個狂妄狂性,陰險奸毒的年輕人。 第三、集會的日期是「十六」,地點是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我猜想那「十六」,是陰曆的十六,極可能是八月中秋的後一天,而集會則是以紙猴為記的。 第四、既然明白了是白老大主持其事的,那麼,召靈專家杜仲的行徑,可以說一點神秘也沒有了,白老大在這許多年來,當然是一直藏在田宅的地底下,而蘿絲與那個花花公子,大概都是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而冤枉死去的。白老大的學識,如此豐富,他要利用錄音機,電晶體操縱的玩意兒,實是易如翻掌,不要說琴鍵跳動這樣的小事,再驚人一點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而且,我已料到,田太太所聽到的,一定是白素學著蘿絲的聲音,要他們搬家! 我也作出了決定,和以後行動的步驟。第一、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和白老大的兒子作對?他究竟是懷著如何的野心。 第二、這件事,已不是黃彼得的能力所能解決的了,我不準備再去找他。 第三、有一個原來是七幫十八會中,黃龍會中的頭子,在此地一直很潦倒;是我一直在接濟他,我要向他去問一下,我所料想的是不是對。 第四、在這幾天中,我的行動要極端的小心,因為白老大的兒子,絶不會放過我的! 想到了這裏,我才矇矇矓矓地睡去,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才睡醒了過來,而且還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紅紅的尖叫聲及敲門聲所驚醒的! 我翻身坐了起來,只聽得「砰」地一聲,臥室的門,已被撞了開來。 門才被撞開,紅紅便跌了進來,她的後面,便是老蔡,兩人都幾乎跌了一跤,方始站穩,我向紅紅望了一眼,不由得面上變色! 紅紅直趨我的床前,哭喪著臉,道:「我……我……」她話還沒有講完,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紅紅豈輕易會哭的人?我一見她進來時,便已經吃了一驚,那是因為她頭上的頭髮,一根也不剩,已被剃得精光,比老蔡的光頭更光! 如今,她又放聲大哭,我怎能不吃驚,因為她還可能受了別的損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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