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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第三部:一個通靈會

  我大聲道:「紅紅,這可不比在鄉下摸魚搗鳥蛋,你隨時可能有生命的危險的!」她搖了搖頭,道:「我不怕。」我道:「你不怕,我怕,你要是有了什麼差錯,姨媽和姨丈不將我罵死,我也受不了,一句話,明天,你離開這裏。」

  紅紅倔強地道:「我不離開呢?」我道:「你不離開,我走,我到阿拉斯加去!」紅紅呆了半晌,道:「表哥,原來你那樣討厭我,我,我還當你會歡迎我來的啦!」她一面說著,一面眼圈當然紅了起來。

  我連忙道:「紅紅,我怎麼會討厭你,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這幾天,我正處在一件極其令我困惑的事情之中!」紅紅忙道:「什麼事?」我道:「什麼事我也弄不清楚,但至少已有一個人死了,一個人昏迷不醒,可能成為白痴,而我,今天晚上,也是死裏逃生!」

  紅紅默言不語,我知道她又在動腦筋,想玩什麼新花樣,卻想不到她道:「表哥,我不來打擾你,明天,我搬到你朋友郊外的別墅去住。」我忙道:「好,我朋友是運動健將,跑車選手,現代藝術的愛好者。他一定可以令你過一個有意義的假期的!」紅紅不再說什麼,向門口走去。

  她走了出去,我又坐了下來。

  直到凌晨五時,我紊亂的腦中總算已經理出了一個頭緒來。第一點,我肯定,事情和白老大有關。當然,更和大量的財富,有著關連,而且,不只是白老大一人,三山五嶽的人物,只怕都在參與這件事。其二,「十六晚上」,那當然是日子。今天是陽曆十三日,陰曆的二十四日。「十六晚上」,是指陰曆還是陽曆呢?大概是指陰曆,因為像白老大這種青幫頭子,都帶有濃重的中國氣息,很少以陽曆計算日子的。

  其三,我決定不顧一切恐嚇,繼續「管閒事」,而且,還希望再有人來恐嚇我,至少,可以再給我一點線索。

  我索性擬了兩段稿,明天送到報上去登廣告,稿是這樣的「白先生,短函收到,恕難照辦。衛。」在旁人看來,這一點也代表不了什麼,但白老大(我相信送匕首來的人和他有關)可以知道,另一段則是:「湯姆生:25之約,毋忘。」那是我的「花招」,希望人家以為我已然知道了那幾個字的秘密。

  在做完了那些事後,我才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左右醒來,才一打開房門,便見老蔡哭喪著臉,站在房門口。他顯然已等我許久了,我忙問道:「又怎麼了?」老蔡道:「紅紅走了!」

  我不禁吃了一驚,道:「走了?什麼意思?可是一個人出去玩玩?」老蔡道:「不,她將行李什麼都帶走了,我問她上哪裏去,她說既然沒有人關心她,她上哪裏去,都沒有必要說的。」我呆了一會,問道:「她旁的什麼也沒有說?」老蔡道:「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我卻記得她截住的那輛的士的車牌!」

  我鬆了一口氣,說:「好,你到的士公司去走一次,向司機問一問,紅紅去了什麼地方,將她接回來。」老蔡欲言又止,終於點了點頭,道:「好。」這一件事情,算是解決了(當時我是如此以為的),在這幾天中,我實在不能再添多什麼麻煩,因為麻煩已經夠多了。

  我漱洗之後,匆匆吃了東西,又到醫院去看小郭,小郭雖然未死,但是情形卻毫無好轉,我在病床面前,呆了好一會,心中又感到無限的內疚。同時,我的腦海中,也迅速地盤旋著「湯姆生25」這幾個字的意義,因為這幾個字的意思,弄不清楚,什麼都解決不了。

  至於那紙摺的猴子,神秘的外衣,至少已然揭開了一些,那是從少女的一句話中得來的。那少女對那三個揮鞭擊我的人說:「紙猴為記」,可知那紙摺的猴子,乃是一種信物。

  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智力,只怕難以解決這一個問題,因此我決定去找我一個當私家偵探的朋友。這位朋友在偵探學上的成就極高,可以稱得上大名鼎鼎,他說在這裏,如果寫出他真姓名的話,會有「做廣告」的嫌疑,因此,我為他取了一個假名,稱他為黃彼得。

  我到了黃彼得的事務所,他卻出去了,我等了他整個下午,也未見他回來,只得留下了條子,告訴他我有一件他極感興味的事,請他到我家中一次。天色傍晚,我回到家中。

  老蔡仍是哭喪著臉,在門口等我。我不經意地道:「紅紅回來了麼?」老蔡道:「沒有。」我又不禁冒起火來,道:「她不肯回來麼?」老蔡搖頭道:「不,我找到了的士司機,他說他載了紅紅。到了一家酒店門口,紅紅下了車,可是那家酒店的侍者,卻看到紅紅在門口等了一會,又截了另一輛的士走了,不知她去了什麼地方!」我嘆了一口氣,麻煩,再加上麻煩,這幾天不知交的是什麼運?

  我一言不發,也沒有心思吃飯,只是坐在陽台上,等黃彼得來,一直到了九點左右,才聽到門鈴聲,接著,便是黃彼得的聲音,叫道:「斯理!斯理!」我連忙道:「你快上來!」

  黃彼得向樓上而來,他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人,學識相當淵博,興趣也極其廣泛。他的外形,十分普通,像是一個洋行的普通職員,絶看不出他是有名的私家偵探。他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握了握手,道:「我也恰有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我苦笑了一下,道:「還是我先說我的事。對你來說,一定是有趣味的。對我來說。卻頭痛之至!」他點頭道:「好,你先說。」我便將從于廷文來找我起,一直到最近的所有的事,都講給他聽。

  黃彼得聽完之後,冷靜地道:「有趣得很,我的事,和你的事竟有聯帶關係。」我道:「什麼聯帶關係?」黃彼得的聲音,更變成了懶洋洋地,道:「就是湯姆生25這幾個字。」我立即道:「彼得,你別賣關子,那幾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黃彼得一笑,道:「說穿了,一點也不稀奇,就是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我呆了一呆,道:「你何以如此肯定?」黃彼得望著天空,道:「我本來已經知道,事情定有蹊蹺的了,如今聽得你那樣說法,我更可以肯定,這是一件非比尋常的大事!」

  我並不發問,雖然我心中的問題,多似天上的繁星。因為我知道他的脾氣,你越是發問,他便越會將事情扯得更遠,令你越發心急。

  他點著了煙,吸了幾口,又道:「你知道,我對靈魂學很有興趣……」

  我心中暗嘆了一口氣。果然,他從十萬八千里之外談起,不知要多少時間,方可談入正題!以解決我心中的疑問。

  我只得點了點頭,黃彼得笑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一件事來證明……」我不禁大聲道:「什麼事,莫非是鬧鬼麼?」

  黃彼得道:「是鬧鬼。」我連忙道:「我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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