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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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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大和江海昨天晚上居然比我清醒,他們回房間睡覺,不像我倒在沙發上,而白素一晚沒睡,看來這保險箱真不是甚麼好東西,把我們的生活全都搞亂了! 而接下來的幾天,我對這保險箱的恨意每天都有增加,而且我毫不掩飾自己對它的深惡痛絶。 因為這保險箱不但搞亂了生活,而且改變了人! 江海不必去說他──他變成甚麼樣子,不關我的事。可是白老大和白素的變化卻和我有切身的關係。 白老大幾乎整天都繞著保險箱打圈,愁眉百結,喃喃自語,少見笑容,他那豪放的哈哈大笑聲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裏。這種情形和他在法國南部農場裏躺在草堆上喝酒曬太陽的逍遙自在相比,真叫人搖頭,不知道他在幹甚麼! 其實我是知道他在幹甚麼的,他想要得到老闆放在保險箱中的巨額財富! 白老大想要那筆財富,是為了可以運用來實現他的一些夢幻理想,諸如「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盡開顏」之類,當然他也可以在這類行動中,享受到巨大的樂趣。 可是在得到財富的過程中,他原來平靜的晚年生活就遭到了徹底的破壞,可以想像得到了財富之後,他的生活會更加改變,會變成甚麼樣子,完全無法預料。 我很深刻的感到這種現象不是好現象。 而白素的情形也同樣令我感到非常不安。白素變得無時無刻都在思索老闆所說的奧妙,甚至於有時候我向她說話,她都因為入神而聽不到,別說我們平時根本不必說話,一個眼神就可以明白對方的心意了。 說得嚴重一點,簡直有了陌生的感覺。 我感到事情嚴重之極,非好好和白素談一談不可。那天晚上,我把她拉出去,到了一處山頭,清風明月,環境很好,我第一句話就道:「應該放棄了!」 白素嘆了一口氣:「現在放棄,爸會死不瞑目!」 白素只說了一句話,我就知道錯怪她了,她連日來殚智竭力、精神恍憾,並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是為了想要那筆巨大財富,只是為了想幫助白老大完成心願。 看白老大如今的情形,白素所說的話,不算誇張。 我搖了搖頭:「他的心願完成,巨大財富到手,恐怕情形只有更糟,絶對不是一個早已看穿了的老人家之福。」 白素望著我,笑道:「你不瞭解他老人家,一開始,巨大的財富當然是吸引,而到現在,他的目的已經只是要打開保險箱而已,保險箱之中是甚麼東西,已經完全不重要,他再看穿世情,總還保留著幾分好勝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明白了:「他要勝過老闆!老闆做了隱語,他要徹底破解。」 白素輕輕拍我手背:「確是如此,他怎麼會貪得財富──連我們都不會,是不是?」 我摟住了她的肩:「當然不會──上萬億美金,想想都會心煩!」 白素大大地吁了一口氣,好像是在說,這我就放心了。 我感到奇怪,向她看去,卻又看不出有甚麼。這時候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就沒有追究下去。我問她:「當戈壁沙漠說即使有密碼,要打開保險箱也要知道訣竅的時候,我們都以為那就是老闆所說的奧妙,以為可以打開保險箱了,只有你一直在搖頭,為何你會有先見之明?」 白素笑道:「簡單之極,你是財迷心竅了,所以才想不到。」 我也笑:「我才不會財迷心竅!」 白素好像對我這個回答非常滿意,她道:「你想想,戈壁沙漠要動用最新的精密儀器,才知道按下一個數字鍵,機械裝置操作三秒鐘。老闆當年怎麼可能知道這一點?所以當然戈壁沙漠所說的巧妙,並非老闆的奧妙。」 我不由自主搖頭,說穿了,就是那麼簡單,而當時腦中鬧轟轟地,就是想不到。 我又問道:「這些天來,你一直在想,可想到了些甚麼?」 白素反問:「你又想到了甚麼?」 本來我甚麼都沒有想到,給白素一問,卻突然想起戈壁沙漠上次說過的一句話,使我有些捉摸不到的聯想,所以我道:「老闆應該很有數字頭腦,不應該記不住十四個數字,而需要製作隱語來提醒自己的記憶。」 白素點了點頭:「這正跟我一直在想的一樣。」 我道:「可是我卻沒有進一步的想法。」 白素緩緩地道:「要記住十四個數字容易,可是這十四個數字的排列組合卻複雜無比,其順序不容易記住,而且又是萬萬不能有絲毫差錯的,所以必須製作隱語,固定下來。」 之前我們已經有討論的結論:「密碼的奧妙是在於十四個數字如何排列。」 現在白素又這樣說,意思非常明白,她認為十四個數字排列的方法,就在隱語之中! 那些隱語,不但隱藏著數字,而且還隱藏了數字排列的方法! 這才是真正的奧妙所在! 我盯著日素,白素苦笑:「雖然我想到了這一點,連日來,就算閉上眼睛,那十二句隱語也會在我眼前飛來飛去,然而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嘆了一聲:「連日來,你苦苦思索的情形,真的叫人難過,應該放鬆一些,反而會容易發現盲點在哪裏,我看等到解開謎團的時候,肯定非常簡單,只不過我們一時之間沒有發覺而已。」 說了之後,我再補充:「就算一直不能解開謎團,也應該定下放棄的時間,總不能像白龍山人一樣,祖孫三代,都受這不祥之物的詛咒!」 白素也嘆了一聲:「你說服我容易,要爸在沒有結果前就放棄,你不妨去試試!」 我笑起來:「小的不敢!」 這時候我心中很高興,因為經過這番「月下談心」之後,我知道白素這些日子的異常,並不是她本身有了甚麼改變,只是她心疼她父親,希望幫助白老大滿足好勝心,那就一點也不嚴重,沒有甚麼可以擔心的了。 在山上餘下來的時間,我們都沒有再說甚麼,只是靜靜地享受兩個人在一起的溫馨。 一直到露水沾濕了頭髮,我們才打道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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