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錯手 | 上頁 下頁
一六


  白老大道:「我拍打箱子,表示已找到了他,哈山也不好意思再賴皮在裡面不出來!」

  我則道:「要是『箱子』有防熱設備,只怕也能隔聲。」

  白老大縱笑:「那就用燒焊器,把門燒開來!」

  我們用上海話交談,在一旁的船員,自然都不知我們在說些什麼。

  等到蒸汽房中的溫度,降低到人可以進去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一小時,管事打開了門,還是有一股暖氣,撲臉而來,白老大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我和白素都在進門後就不再向前,幾個船員則留在門口。

  這樣的情形,白老大一打開門,看起來,就是他獨力發現哈山藏身之所的了。

  白老大來到那大箱子之前,先雙手按在箱子上,用力撼了幾下,他的氣力再大,自然也撼不動絲毫,他試著去拉門,一連幾下,也沒有把門打開,他就用力拍打著,叫:「找到了,快自己出來!」

  他手掌十分有力,可是拍上去,所發出的聲音,相當啞,這證明我的設想是對的,這大箱子每一面都一定有十分厚的隔熱裝置,白老大拍打的聲音,可能根本傳不進去,他的叫嚷聲,躲在箱子中的人,自然也聽不見。

  白老大像是也想到了這一點,轉過身來叫:「給我一根鐵棒什麼的!」

  那個管事看到白老大的行動,已經驚駭莫名,手足無措等白老大這樣一叫,他語帶哭音地叫:「白先生,你想幹什麼?」

  白老大的回答是:「我可以有權在船上做任何事,這是船長的命令!」

  管事看來四十歲左右,可以肯定,他一生平平穩穩,幾時曾見過白老大這樣無法無天的人過?我在他身邊推了一下:「快去找一根金屬棒來!」

  管事連聲答應,奔了開去,我也走近那大箱子,從那門上的門柄看來,就算門從裡面鎖上,鎖也不會太複雜,多半只是扣上就算。

  不一會,管事就提著一根鐵棒,奔了過來,那是一枝專撬東西的鐵棒,倒大是合用。白老大一把搶一過來。先連敲了二三十下。

  鐵棒敲在大箱子上發出的「噹噹」聲,相當響亮,應該可以令裡面的人聽到。

  但是,在白老大停手之後,門卻一點也沒有打開的跡象,白老大悶哼一聲:「悶死在裡面了?」

  他說的是氣話,可是他說的話,卻十分可怕,哈山年紀不輕,這箱子內的「生活環境」,必然差至極矣,就不定早已有意外發生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自白老大的手中,接過鐵棒來,把尖銳的一端,捅開門縫,門縫很緊,捅不進去,白老大回頭喝:「別站著,把一切能打開門的工具全拿來,還有,通知船長來!」白老大還真有威嚴,他一呼喝,答應的人,至少三五個人之多,雖然說不上一呼百諾,但也算是很有氣派的了。在「所有可以打開門」的工具還沒有拿來之前,船長先氣急敗壞地趕了來,在白老大面前,又打手勢又頓腳,急速地說著話,一面還抹著汗。

  白老大聲色俱厲,指著那大箱子的門,盯著船長,船長連連點頭。白老大問:「你看他進去的?」

  船長呆了一呆:「這──倒沒有。」

  白老大揚起手來,神情極怒,滿頭白髮,像是有風扇在吹一樣,我一看這情形,老人家真是動了氣,別看船長身形高大,白老大要是在盛怒之下,出手重了些,一掌過去,船長可能要在醫院中躺幾個月!

  所以我立時一個箭步竄向前去,攔在白老大和船長之間。

  這一來,總算令白老大那一掌沒有發出來,可是白老大卻一伸手,把我撥了開去,仍然面對著船長,我和白素這時同時道:「有話慢慢說!」

  也難怪白老大生氣──船長告訴他,哈山躲在這個大箱子之中,可是這時又說,他並沒有親眼看哈山進箱子去,從那箱子的大小來看,哈山根本沒有可能躲在裡面好幾十天。白老大不是被愚弄了嗎?

  船長更是著急:「這怎麼是好!白先生,你這樣鬧法,哈山先生一定知道是我洩露了機密,唉,這──怎麼好,不是講好不要我在場的嗎?」

  白老大「哼」地一聲:「閉上你的鳥嘴,你這蠢豬!」

  船長可能不明白為什麼要是「鳥嘴」,可是「蠢豬」他總是懂的,他漲紅了臉站直了身子,十分鄭重地抗議:「白老大,雖然你給我巨大利益的許諾,可是那並不表示你可以任意侮辱我!」

  白老大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剎那之間,他變得十分疲倦,他道:「我沒有侮辱你,船長先生!」

  船長可能一時之間不明白他那麼說是什麼意思,所以只是眨著眼。

  這時候,幾個船員已經搬著、抬著許多工具前來,各種各樣都有,等候白老大的進一步的指示,白老大一揮手:「你們設法把大箱子的門打開來,用什麼方法都可以,打開門之後再通知我!」

  他說完了那幾句話之後,轉身就走,船長忙跟在後面,我和白素也一起跟了上去,白素和我手拉著手,白素的眼神在問我:「怎麼辦?」

  白老大不再在蒸汽房中逗留,自然是他也知道,哈山不會在那大箱子之中,他的打賭輸定了!所以十分生氣,情緒也低落,這一點,可以從他忽然之間現出極疲倦的神態上可以看得出來。

  要改變這情形,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哈山找出來,但是那又豈是說辦就辦得到的事?

  我想了一想,指了指急急跟在白老大身後,正向他在解釋什麼的船長指了一指:「先從他哪裡著手?」

  白素苦笑:「有用嗎?船長是哈山的一隻棋子,不是爸受了他的愚弄,而是他受了哈山的愚弄。」

  我吸了一口氣:「聽聽哈山愚弄他的過程,或者可以有新的線索發現。」

  白素知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所以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進了白老大的房間之中,白老大倏然轉身,立時吼叫起來:「說!」

  船長哭喪著臉:「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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