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爆炸 | 上頁 下頁
一九


  我吞了一口口水,沒有再說下去──爆炸在密封的空間之中發生,爆炸的能量,會有如同聲波產生「回聲」一樣的效應。在這種效應之下,爆炸所產生的能量,經久不滅,破壞力量增加,其增加的幅度,和密封空間的密封溫度成正比。

  在這種情形下(事實上,我們早已設想過這種情形),當然不可能有一隻完整的手保存下來。

  我想了一想,才道:「照你的設想,我認為他們一定仍是隱瞞了一些事實。」

  這一次,白素並沒有反對我的意見,她道:「是啊,這才需要去弄個明白。」

  我也答應得爽快──當然是由於白素的假設,實在太驚人了,我非要去弄清楚不可:「好,一等戈壁沙漠回來,不論結果如何,我都出動!」

  白素點了點頭,我又補充了一句:「茲事體大啊!」

  白素也深有同感──這種具有超抗破壞能力的人體,若是在研究室中生產成功,對整個人類的影響之大,可想而知。

  這自然可以有極好的影響,但若是掌握在別有用心的少數人手中,也可以變成可怕之極的壞影響。

  不幸的是,那個獨裁者,不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不是一個會對人類有利的人。從人的「二分法」來說,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一想到這一點,我畢竟為那五十九號研究室,也在爆炸之中徹底被毀滅而慶幸。

  我的思緒,很是紊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白素的假設,給了我極大的啟示,真相究竟如何,我決定要弄一個水落石出。

  在戈壁沙漠的報告未到之前,我也有事可做,那就是,搜集有關那隻手的詳細資料。

  我向白素提出了這一點,白素道:「好,立即要良辰美景把資料送來。」

  我進一步道:「要他們把那隻手送來更好。」

  白素揚眉:「若他們有心隱瞞,會給你一隻別的手。不然,資料也足夠了。」

  我聽從了白素的意見,等到一大批資料送到,已是離見到良辰美景的第四天了,附帶交來的,還有戈壁沙漠的初步報告:「我們正在盡力發掘保安上的破綻,但迄今未有找到。」

  我早已聯絡好了幾個人體學的專家,其中有兩個,是著名的法醫,兩人都有憑一根骨頭,就拼描出一個人的外形的本領。他們都曾說過:不必一隻手,有一隻手指,就夠了。

  他們這種本領,並不是甚麼秘傳,尤其是如今電腦的功用大增,借助電腦來達到這一目的,更是容易不過。

  事實上,在送來的資料之中,研究所方面,也早已作了這一項工作──根據那隻手而還原成的人,看來甚高身材,樣子普通。

  由於只是手掌,所以臉容未能十分確定云云。

  我把事先約定的幾個專家,召集在陳長青的大屋中相聚──溫寶裕把藍絲也請了來,只不過她未能及時出現。溫寶裕的理由是:全世界的人體學家加起來對人體的知識,也不及一個降頭師,藍絲是降頭師之王,她的人體知識,絶對有用。

  溫寶裕的這種說法,我並不反對,只是藍絲還沒有來,我們一面閒談,一面等她。

  這時,由於藍絲還沒有出現,顯得神情焦急的,有兩個人。

  其中之一,自然是溫寶裕,他和藍絲兩位一體,感情極深,藍絲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出現,他自然不免心中焦急,形於辭色。

  至於另外一個人,為甚麼也曾在形色之間,大是焦急,我就莫名其妙了。

  說起這「另外一個人」,若不是他這時有異常的表現,我根本連提都不想提他,因為這個人,實在太討厭古怪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第一次見到他時,帶了良辰美景的錄音帶,身懷原振俠醫生的介紹信,那個「沉默寡言」之人。

  他怎麼又來了呢?對了,有關那「第五隻手」的資料,就是他送來的。

  我不知道他在研究所中擔任甚麼角色,但他必然是所長的親信,或者,是那獨裁者的親信,不然,不會兩次都派他來。

  他來了之後,照樣一言不發,只是交出了資料,可是卻又不離去,趕也不走,請他自便,他只是搖頭,反應古怪之至。

  所以,我在初步看那些資料時,他一直在我的住處──這個人,非但沉默寡言,而且耐性極好,可以坐著,一動不動。

  期間,紅綾由神鷹開道,大呼小叫的衝了進來,聲勢之猛烈,何異千軍萬馬。可是,這個人仍然端坐在椅子上,只是冷冷地望著,不但不出聲,連眼神之中,也沒有半絲好奇之色。

  至於他臉上的肌肉,更是紋絲不動。

  紅綾見了他,陡然一怔,站定了身子。和他對望,望了半晌,見他一動不動,就漸漸走近,更是好奇,問道:「你是誰?」

  她的問題,當然得不到回答,我這時正在樓上,一聽到紅綾的問話,就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所以我就大聲道:「紅綾,這位客人不愛講話,由得他去。」

  紅綾大奇:「爸,他是真人?」

  我不知那人的深淺,只想到其人的行為如此,又有原振俠醫生的薦言,應該是非常人物,所以大聲喝:「孩子不得無禮!」

  我一面呼喝,一面俯身向下看去,只見紅綾伸手在那人的面前,搖來搖去,滿臉滑稽之色。那人卻連眼也不眨一下,就像甚麼事都沒有發生,眼前根本沒有紅綾這個人。

  紅綾後退了一步,抬頭向上:「爸,這個人是個甚麼人?」

  我知道紅綾這一問的意思,是問這個人是不是「氣體人」還是甚麼的。我道:「不知道。」

  紅綾退了一步,仍是目不轉晴地打量那人。這時,溫寶裕也一陣風似地進了來。

  溫寶裕是為了告訴我,他邀請了藍絲而來的。他一進來,看到了那人,就「嘿」地一聲:「又是你。」

  那人也不出聲,紅綾忙問:「小寶,這是甚麼人?」

  溫寶裕的回答,和我一樣:「不知道。」

  由於我已把白素的大膽假設告訴了他,所以他才決定請藍絲的,他叫道:「藍絲快來了,我想她有本事從一隻斷手判斷出那手的主人來。」

  紅綾一聽,先喜得拍起手來:「可曾請她替我帶點酒來?」

  苗疆的酒,香洌無比,紅綾甚麼都不想,就想到了酒。

  這時,我也正走下樓來,在樓梯口,我呆了一呆,我看到那個人陡然站了起來,望著溫寶裕,欲語又止,神情很是焦切。

  然而,溫寶裕卻並無所覺,向我望來,大聲問:「你以為如何?」

  我隨口應道:「自然,她是降頭師,對人體有獨特的了解,也應聽她的意見。」

  這時,那人的嘴角,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響,引得溫寶裕向他望去,訝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一問之下,只見那人臉上肌肉一陣抽搐,五官齊動,厥狀極怪,看起來,他像是要開金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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