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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二十四

  相信大家都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是怎樣的了。

  我陡然站了起來,右手還是副準備揮拳的姿勢,金大富滿面驚惶地在我的面前。

  我身在巨型客機的機艙之中──我的「怪夢」也已經結束了!

  我呆了一呆,向金大富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大驚小怪,然後,我又坐了下來,喝了一口酒。金大富用十分怪異的神情望向我:「衛先生,你剛才──做了一個惡夢?」

  我悶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剛才的一切,自然可以說是我做了一個夢。

  可是,如果陳麗雪也有同樣的經歷呢?那自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夢了。那可以稱之為一個怪夢。

  怪夢之所以發生,是由於有一種力量,同時影響了我和陳麗雪,使我們兩人的腦部產生異樣的活動而發生的。

  那股力量,要我們有這種「怪夢」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想使我們進一步看到金大富在若干年之前所犯的惡行?

  不過很難想得通的是,要我和陳麗雪看到,又有什麼作用呢?

  我的思緒十分紊亂,但是在我親身的經歷之中,我卻隱約可以體驗到一點:一切都不像是經過刻意的安排,而全是一些偶然發生的事。

  也就是說,我感到那股力量,並非有意在影響我們,而只是偶然的,恰好和陳麗雪的腦部活動,在某方面有相同之處,易於感應到那股力量,所以才受了它的影響,而有了「回到古代變成鬼魂」的怪異經歷。

  事情真是太複雜了一點。回到古代,已經夠複雜的了,變成鬼魂也十分複雜,兩樁事加在一起,只要略想一想,就會使人腦袋發脹!

  在有了這樣的經歷之後,金大富這個人,曾經惡行多端,倒絶對可以肯定。雖然他的惡行,在現代文明的法律審判之下,絶不能成立,可是,冥冥之中,自然會有力量,使他犯下的惡行得到懲罰。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我一直在胡思亂想這些問題,飛機降落在第一站,我就和白素通電話。

  白素一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劈頭一句就問:「陳麗雪想知道你是不是──」

  我不等她問完,就道:「是!我忽然回到了古代,見到了她,在古代,我和她都沒有形體,是一種類似鬼魂的存在──」

  白素「嗖」地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怪事,確然可以令任何人吃驚。她又急急地道:「陳麗雪比你早離開古代,她和我都急於想知道後來怎麼了?」

  我嘆了一聲:「我也沒有多在古代逗留太久,只是看到了金大富進一步的惡行。」

  我把接下來看到的事,說了一遍。

  白素一面聽,一面告訴我:「陳麗雪在我房裏──金大富這傢伙一定最後殺了那女人!」

  我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可能更不堪!」

  白素停了一停:「你走了之後不久,金美麗又來找我,要我安排她和陳麗雪見面。」

  我「啊」地,一聲:「你答應了,所以才會和陳麗雪聯絡?」

  白素答應著:「金美麗很快會來,她們兩人見面,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

  我嘆了一聲:「很難說,可能金美麗又會看到自己的身體被絞碎,也可能什麼也沒有,總之,不管金美麗有什麼疑問,都要等找到了那個地方再說,我相信令我和陳麗雪腦部有這種異常活動的力量,也是從那地方來的。」

  白素用相當低沉的聲音說:「你多保重!」

  我略感到奇怪,這次我出門,她特別多這一類的叮嚀,她說覺得金大富這人靠不住──我闖蕩江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自然不會把金大富放在心上。

  我只是隨口應了一聲,和白素通話之後不久,又上了飛機,在轉了幾次機之後,最後,利用了一架直升機,由我駕駛,降落在一個看來像是乾涸了的小湖的湖底,那是這一帶唯一可供降落的平地,除了這一處平地之外,不是起伏的山崗,就是濃密的原始森林,這一帶,是中美洲的蠻荒之地,罕有人跡,原始之極!

  直升機降落之後,金大富討好地道:「衛先生,你有豐富的蠻荒獵奇經歷──」

  我不等他說完,就不客氣地頂了回去:「你的經驗絶不會比我少,由你帶路吧!」

  金大富指著湖底,那地方全是乾了的泥,泥上有車輪的痕跡,他道:「上次我們駕了一輛吉普車,在這裏紮營,每年雨季,山水流下來,這裏是一個小湖,可是一到旱季,就必定乾涸,從這裡出發,向北走,進入山區,那地方是──在一個很大的山洞之中──」

  在他說話的時候,我已經把此去要用的物品整理了出來,分成了兩份,金大富提起了較大的部份,背了上去,邁步便走。他當了富豪也有好幾年了,居然還維持著那麼好的體力,倒也難得。

  當晚,才一進入山區,他就提議紮營,我打量了一會環境,這一帶的山區,都呈一種看來令人不舒服的暗紅色,十分怪異,天黑了之後,在月色下看來,反倒好得多。

  我們使用的是個人用的小營帳,山溪的水很清冽,金大富在吃完了飯之後,就不斷喝酒,喝了酒之後,亂七八糟說話,我聽得不耐煩了,就大喝一聲:「說些有用的話來聽聽!」

  他呆了一呆:「有用的話?」

  我直視著他:「是的,我相信你對於自己的前生、再前生等等,所做過的惡行,一定十分清楚。」

  金大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我們紮營在山溪邊,溪水十分湍急,在流過山石時,會發出一種尖銳的聲音,聽來像是什麼動物在嘶叫。

  靜了好一會,他才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感到,當我──的最後結果來臨之前,我會十分清楚自己何以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仍然盯著他,他緩緩搖著頭:「我不能夠肯定,但是有這種感覺!」

  他說到這裡,陡然跳了起來,大叫:「要是人人都一樣,我沒有話說,要是只對我一個人,我不服!」

  我冷笑:「你放心,一定人人如此!」

  金大富不再出聲,神情十分難看,過了一會,他才道:「就算人人如此,我也要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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