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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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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個陌生人 這種情形,勉強可以用電視所發射和接收來作譬喻。電視發射之後,我們通過電視接收機,可以看得到。而電視發射,是一種電波,這種電波有時也會以游離狀態而存在於空氣中,因此,有幾項紀錄,記載著一些怪事,例如英國的電視觀眾,忽然收到了一些十分模糊的畫面,覺得不可思議,而在經過調查之後,證明了那是一年之前法國電視發射台的節目之類。 那也就是說,游離電波忽然和電視接收機發生了關係,使一個已「死」了的電視節目,變成了「鬼」節目。 我曾經將我的這個假設,和很多人討論過,有的直斥為荒謬,有的認為,至少在理論上,這是成立的。 但是現在的情形,卻連我的假設,也無法解釋。 因為我是「聽」到聲音,而不是「看」到了萬良生在唱歌。如果說聲波也能以游離狀態,存在許多時候,那連我這個想像力離奇古怪的人,也無法接受,因為科學早已證明,聲波是一種震盪,在一定的時間,震盪擴展,聲音自然也消失了。 要保存聲音,自然有很多方法,但是卻沒有一種方法可以使聲音留在空氣之中的。 而我又的確聽到了萬良生的歌聲。 那麼:事實上,只有三個可能: (一)萬良生在船上,躲著,在唱歌; (二)萬良生的歌聲,經由錄音機記錄下來,再不斷的播送出來; (三)萬良生已失蹤了,但是他的歌聲卻留了下來。 第(一)、(二)兩項可能,根本是不必考慮的了,因為萬良生絶不在船上,而且,船上也沒有人在操縱錄音機。所以,只剩下第三個可能,而第三個可能,實在是最最不可能的事! 我只好苦笑,因為我仔細思考,毫無結果,而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我走進廚房,廚房中有豐富的食物,我弄熱了食物之後,匆匆吃著,然後,我著亮了船上的所有的燈,但是,天色已完全黑了。 一個人,在大海中,那麼靜,即使我是一個對任何神秘的事物,都有著濃厚的興趣的人,在那樣的情形下,也多少有一點寒意。 而更使我難以明白的是,像萬良生這樣身份的人,他何以會不在城市中享受繁華,而獨自一個人,在荒島旁邊過夜! 我在燈火通明的船上,走來走去,當我經過那隻大魚缸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那年輕的水手,曾託我餵魚的,於是我又回到廚房中,找到了那水手所說的一隻膠桶,桶內有許多小蝦。 我提著桶,拿著一隻網,來到了那缸魚的旁邊,將小蝦網起來,放入缸中。 缸內的大魚小魚,一起過來搶食,有的魚吞下了蝦還要吞,有的魚咬著蝦,立刻躲了起來,小丑魚咬著蝦,立時送給海葵,寧讓海葵去吃,所有的魚都活動起來,很是好看。 我看了一會,轉過身,又回到廚房去,就在我快要到達廚房的時候,我又聽到萬良生的歌聲! 一點也不錯,那是萬良生的歌聲,是小郭形容他的聲音,是那水手唱給我聽的歌詞和調子,和上一次,我在睡意矇矓中聽到的一樣!而現在,我是百分之一百清醒著的! 我只聽了一句──歌聲自我的身後傳來──就立時轉過身。 而且:因為那情形實在太令人吃驚,是以在轉身時,發出了一下呼叫聲。 就在我那一下呼叫聲發出之際,歌聲也靜寂了! 我呆了一呆,先是再想聽清楚,歌聲是從甚麼地方傳出來的,可是,船上已變得寂靜無聲,我大聲問:「誰在唱歌?」 當然,我得不到回答,於是,我將聲音提得更高:「萬先生,你在船上?」 仍然沒有回答,我緊張得甚至忘了放下膠桶,仍然提著它,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我每經過一扇門,就將那扇門打開來,同時大聲道:「萬先生,你可以出來了,不必再躲著!」 廚房在船尾部分,我在廚房的門口聽到萬良生的歌聲。聽到之後,我就一直向前走著,見門就開,可是我一直來到船首,卻仍然未曾看到有任何人! 船上本來就沒有人,這並不足為奇,奇的是我千真萬確,聽到那一句歌聲! 我到了船頭,又轉回身來,呆呆地站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 過了很久,我才又緩緩地走回來,又走一遍,才回到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老實說,我心中亂得需要一杯酒。我老實不客氣地開了一瓶佳釀,倒了半杯,一口喝了下去,又倒了半杯,才再坐了下來。很靜,只有浪花拍在船身上的聲音,我真想再聽到萬良生的歌聲,而且,我肯定這一次再給我聽到的話,那麼,我一定不會如此驚惶失措! 可是我聽不到,我一直等著,等到了午夜,還是沒有任何特別的聲響,我挨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到我睡醒,已是陽光普照,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在船上渡過了一晚,除了那一句歌之外,平靜得出奇,沒有海盜,沒有水怪,沒有大烏賊,也沒有鯊魚,如果萬良生在這裏渡過的一夜,也是同樣平靜的話,他沒有失蹤的理由! 我到了甲板上,伸了一個懶腰,水潮退了很多,我可以跳到沙灘上去,而不必用小艇,在沙灘上,潮濕的沙粒中,許多小螃蟹一看到我走過來,紛紛爬進了沙灘上的小洞之中。 有幾塊因為潮水退而露出在水面的大石上,黏著很多貝殼,我順手拉下了一個來,便順手拋了開去。 我看來,好像在朝陽之下散步,可是我的心情,卻絶不輕鬆。 因為我心中的疑惑,仍然沒有答案,我攀上了一塊平整的大石上,站在石上,向前望去。 這時,我看到另一艘遊艇,正以相當高的速度,在向這個荒島駛來。 那艘遊艇是白色的,和在陽光下閃著金色的「快樂號」截然不同,由於隔得遠遠,我自然看不清船上有些甚麼人。 可是,那艘船,顯然是以這個荒島為目標,而疾駛過來,這就惹起我的注意,我心中閃過了很多念頭:來的是甚麼人? 我心中的疑問,很快就有答案,因為船漸漸近了,我看到兩個男人,站在船頭,在用望遠鏡觀察著,其中的一個,觀察的目標竟然是我。 他們穿著白色的運動衣,白色的短褲,看來很有點像運動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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