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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看田活的神情,像是有一樁劃時代的事,就要開始了一樣,挺胸抬頭,莊嚴神聖地道:「走!」

  我先讓他出門口,然後回頭一看,果然,套間的門打開,藍絲和溫寶裕一起探出頭來,向我作了一個「小心行事」的手勢。

  我也向他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把我的行蹤,告知白素。

  我和田活,一出酒店門口,就有大使館的車子在等著,上了車,我第一句話就問:「並沒有實權的公主,怎麼能隨便調動專供外交人員使用的交通工具呢?」

  田活道:「我不知道──皇室人員受到極度的尊敬,雖無實權,但是地位崇高,要辦些事,人人都樂於獻出服務。」

  我心中一動:「或許,會有人不以此為滿足吧!有實權在手,總比較好些!」

  田活轉過頭來,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我,道:「你這樣說,我看是小人之心,那是一個小國家,有了實權,又有甚麼意思,我雖然不知道她在做甚麼,但是卻可以肯定,她放眼全人類,不是一個小國家!」

  我給他直斥得有點狼狽,只好悶哼一聲:「真偉大,失敬了!」

  田活悶哼了一聲,我又道:「以她現在的地位,想要動全人類的腦筋,當然只好想想,難以付諸實行的了!」

  田活長嘆一聲:「我不知道!」

  說來說去,他仍然是「不知道」,真是莫名其妙,至於極點!

  田活也看出了我的不滿,他道:「你何必著急,見了她之後,她若是肯對你說,你就甚麼也知道了!」

  我心想,就算「她」不肯對我說,我也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田活曾說對方和我見面,是冒了險的,不錯,事情既然讓我參加了進來,那是決計沒有半途而退的事,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總要有個了局──至少,猜王大師的頭不找回來,事情絶不能算完的!

  所以,在旅程中,我不斷地以各種方式,試圖在田活的口中,得到多一點資料,我在閒談中問:「你不覺得被我們當作了人頭大盜,是有點道理的嗎?」

  田活悻然:「一點道理也沒有。」

  我道:「那麼,皇宮中的那位,她為甚麼對人頭感到興趣?」

  我這樣說,是「無中生有」的,我不說她有可能做過偷人頭的勾當,而直接如此說,以測試田活的反應。

  田活怔了一怔:「更沒道理了!」

  我冷笑一聲,故作神秘,並不言語。田活焦躁起來,大聲道:「就算她是,也一定有理由,我相信她在做的事,是──是──是──」

  他一連說了三個「是」字,卻無以為繼。

  我倒很能體諒他,因為說下去,必然是:她在做的事,和全人類為敵。

  和全人類為敵的事,自然不光采之至,所以他也就說不下去了。

  由此可知,田活的心情,也很是矛盾,過了一會,他才嘆了一聲:「衛君,我為甚麼一定要你和她見面?實在,我也存有私心,因為,我也實在希望知道,她究竟在做甚麼!」

  田活把話說到這一地步,那足可以證明,他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了!

  所以,我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反倒和他討論起「她」的行為來,但也不得要領。

  而田活則告訴了他和她相識的經過,在五年前,那是田活在發表了一篇關於病毒的論文之後。

  田活在那篇論文之中,提出了一個論點。

  他說,為禍人類的病毒,種類不知凡幾,如今被人類發現的,不過萬分之一。他還假設,病毒這種生物,生命的方式,很是高級,超乎人類的想像之外,不單是只有生命力,而且,還有思想能力。只是人類不但對之所知極少,連對之的想像,也少之又少,所以,在人和病毒的對抗之中,人是處於絶對的下風。

  而且,直到目前為止,微生物學家只知道病毒的個體很小,但是可以小到甚麼程度,卻並沒有正確的概念。

  一般對病毒的認識是:「一類沒有細胞結構,但有遺傳,複製等生命特徵的微生物。」

  這是任何微生物學教科書上,開宗明義,對病毒所下的定義。

  田活在他的理論中,對這種說法,提出了駁斥,他的說法是,人類的顯微鏡,即使是電子顯微鏡,也根本無法顯示病毒的細胞結構,所以就認為牠「沒有細胞結構」,或者是,人類對病毒的特種細胞結構,根本就沒有認識,看到了也不認得,不知道那是甚麼!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田活強調,病毒的微小,一般認為,小到能通過細菌過濾器,就以為牠小得很了,但事實上,病毒的體積之小,超乎人類的想像之外,接近無窮小。就是因為牠太小了,小到了人類的視力,不論通過甚麼樣的儀器,都看不到他們的程度。

  正因為有太多的病毒太小了,小到了人無法看到的程度,所以人也就以為他們不存在。

  這是一種極危險的情形,試想,隱形的敵人,正在危害著人類的生命。

  田活也指出,生物學家、醫學家、病理學家,都要確認這一點,才能對許多莫名其妙的死因,恍然大悟,對一些束手無策的疾病,明白來因,著手對付。不然,在人和病毒的對抗中,永遠處於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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