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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木蘭花不禁給他反問得十分狼狽,顯然,那人知道木蘭花絶不是無緣無故殺人的人,是以才輕鬆得可以笑了出來的。

  但木蘭花一轉念間,便冷笑道:「或者你不怕我殺你,但如果我打電話通知貴國的總領事,說我已將那根手杖交給你了,那又如何?」

  「可是那手杖你並沒有交給我,連你也不知在何處!」

  木蘭花笑道:「你可以向你們的總領事去解釋的。」

  那人雙手亂搖,道:「別這樣,別這樣。」

  「好啊,那麼,那份文件──」

  「那份文件的內容是和市立藝術院的建築有關的。」那人急急地說着:「我的確所知不多,只知和市立藝術院的建築有關,和……一筆錢有關。」

  「什麼錢?」

  「我……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好像是日軍在亞洲各地掠奪來的錢財,在日軍瀕臨崩潰之前,留在藝術院之中的一處秘密所在地,小姐,我真的不清楚,我只不過看過一遍那文件而已。」

  「你看過一遍,還說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因為那份文件是殘缺不全的,而且,說得不詳,每一部分要人打啞謎似地去猜,我實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連喘了幾口氣,道:「我猜想西蒙曾仔細地研究過那些文件,才提出來和我一起研究的,他一定也不明白,如果他明白的話,那麼,他也不會將文件去出賣,當然自己去發這筆橫財了。」

  木蘭花道:「你說的那個西蒙,他就是──」

  「他就是那個死者。」

  木蘭花倏地站了起來,將那人槍中的子彈,全都卸去,將槍還了給他,然後道:「再見,多謝你將這一切講給我聽!」

  她大踏步地向外走着,走出了藍色池塘咖啡館。

  她此行的收穫之大,連她自己,也有點出乎意料之外,而且,收穫還是在極其順利的情形之下獲得的,這更令人有心情輕鬆之感。

  事情到如今,已明白了一大半了。

  簡言之,便只是一句話:有一筆巨大的財富,被藏在市立藝術院中,那是日軍留下來的,在那份文件中,有說明這一點!

  這對於為什麼幾件命案,全在市立藝術院中發生,也可以有一個解釋了。當第二次世界大戰之際,本市也和亞洲其它的許多大城市一樣,陷落在日軍的手中。

  當時,日軍以為它的勝利是可以長久維持的,是以在佔領一地之後,一定要做些粉飾太平的工作,市立藝術院就是日軍統治時期建造的。

  木蘭花當然未曾看到市立藝術院動土建築時的情形,因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她年紀還小,她和秀珍跟着一個長輩在一個山區的游擊隊中,她們兩人,是在那個游擊隊中度過童年的。但是她卻還記得,當日軍撤退時,市立藝術院還是剛落成的新建築。

  市立藝術院的整座建築,既然是日軍一手建造的,那麼在龐大的建築物之內,造上一兩個暗室,來收藏財物,不是極容易的事麼?

  木蘭花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軍在東南亞地區的窮兇極惡的掠奪,心知道這批財富的數字,是一定極其驚人的!

  這使木蘭花的心情,十分緊張,她以為那只是與她無關的情報活動,但如今,事情的性質轉變了,這批財富,應該屬於本市或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受日軍所害的人的,而不應該落在個人或是一個集團的手中,尤其這個集團,已然用兇殘的手段,殺了三個人之多!

  木蘭花也明白,何以「貴族集團」會插手管這一件事的了,因為「貴族集團」最喜歡發掘這一類「無主之物」的。

  木蘭花走出了咖啡館,寒風吹來,她將衣領豎起了些,向前走着,她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與其這時回家去,見了高翔等人,再說原委,何不打一個電話,通知他們到市立藝術院去等自己,先找一找院內的密室,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她本來是低頭疾行的,因為一想到了這一點,是以突然停下,抬起頭來,也就在此際,她看到斜巷處,有黑影閃了一閃,一個人從巷中走了出來。

  那條巷子十分窄,那人一走出來,轉過身,便已幾乎和木蘭花正面相撞了,在那一剎間,其實還全然沒有什麼有變故的跡象發生,但是機智的木蘭花,卻立時感到那人來得十分之蹊蹺,她的身子也立時偏了一偏,也就在這時,只聽得極其輕微的「嗤」地一聲響,在暗淡的路燈光芒下,木蘭花看到,有一枚針,就在她的鼻尖之旁不到半吋處掠了過去。

  如果不是她的身子突然先偏了一下,那麼,這一枚毒針,一定會射中她了!

  在那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木蘭花只覺得手心之中直冒冷汗,因為那實在太險了,但是她卻絶未被嚇得不知所措。

  相反地,她還立時有了對策!

  她立時發出了「啊」地一聲響,背向着牆,滾了一滾,身子貼着,但是卻慢慢地向下倒下去──她假裝已中了那枚毒針!

  她這樣做,是因為她在不到十分之一秒鐘的時間內,已然迅速地作出了兩項判斷:第一,那枚毒針十分細,落地無聲,在她面前不到一吋外掠過,她也是僅僅可見,那人一定不知道未曾射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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