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爆炸網(19)_倪匡

一九

　　那人伏在油庫頂上，要射中他，無異是十分困難的，而爬上塔頂的鋼梯卻又被那人在當中拆下了老長的一截來。

　　方局長正在擴音機之前叫著：「顧大章，你的陰謀完全暴露了，你快些下來，那麼，警方還可以量情從輕發落，若是再頑抗，那是死路一條！」

　　高翔從另一個警官手中，接過望遠鏡來，向上望去。

　　顧大章是一個身形十分魁偉，而且一臉精明的漢子，約莫三十五歲，令得高翔奇怪的是，他雖然四面被圍，但看來面色相當鎮定。

　　高翔來到了方局長的前面。

　　方局長轉過身來，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將油庫中的儲油放走。」高翔立即道：「那樣，他就無所恃了。必須制住他，這是最重要的人物，絶不能放過他的。」

　　高翔一再強調著，但是在方局長旁邊的廠長，面色卻十分難看，他道：「這一庫全是最高級的飛機汽油，你知道價值多少？」

　　「這一庫，即使是金水，也要放掉！」高翔使地轉過身去，「你聽到沒有？如果不拿住這人，到時候，你廠中的所有易燃品，全要放掉了！」

　　廠長的面色更難看了，道：「那麼，警方該通知海域上的船隻避開，因為洩油管是直通到海中去的，局長，主任，廠方的退步到這裡為止的了！」．

　　「廠長先生，這事只怕由不得你我作主！」

　　方局長在無線電話中下達著命令，水警輪被派出去，在洩油管出口處的海域上巡邏。洩油管本是以防萬一時洩油用的，油洩到大海中去，當然是回不來了。因此，當廠長下令，扭開閘門之際，他的聲音，是微微發著抖的！

　　高翔一直用望遠鏡在注意著顧大章的神情。

　　當洩油閘開動之際，顧大章不再那麼鎮定了，他慌張地四面望著，轉動著他手中的槍。顧大章的手中竟是有槍的！這令得高翔吃驚不少。

　　那也就是說，即使這個油庫的油放盡了，要逮捕他也非易事！他可以豁了出去，槍擊別的油庫，引起災禍。

　　必須用什麼法子引開他射擊的目標，使得他不去射油庫，他槍中的子彈至多是七粒，在他槍中還有一粒子彈之前，危機總是存在的。

　　高翔想了片刻道：「局長，請你向軍方借一架最輕便的直升機，飛到廠中來，我要使用它。」

　　「你要用它來作什麼？」

　　「顧大章的手中有槍，我想，他伏在油庫頂上，若是有一架直升機，自他的頭頂壓不來，那麼他一定會舉槍向直升槍發射的。」

　　方局長苦笑了一下道：「你雖想得不錯，但直升機是一個大目標，如果你被他擊中了，那麼，你就難以逃出來了。」

　　「所以，我才要小型靈活的直升機，一方面憑我的技術，一方面只好憑運氣了。當直升機到了之後，我一發動，下面便派人爬上去，要生擒。」

　　方局長又望了高翔片刻。

　　高翔的面上神情，是堅定得不可動搖的。

　　方局長嘆了口氣，拿起無線電話，叫通了軍方，十五分鐘後，當油庫的儲蓄指針，指著「零」字之際，天上傳來了一陣軋軋聲，一架直升機，在附近停了下來。

　　高翔向方局長作了一個手勢，一隊早已準備好的警員，帶著附有鉤子的繩索，來到了鋼梯之旁，他們準備攀上去。

　　鋼梯有十五尺左右，是被拆除了的，他們就準備利用手中的飛索，爬上油庫的頂去。高翔來到了直升機之旁，登上了駕駛位。

　　方局長在最後的一剎間，還想制止高翔，不讓他去從事冒險，但是方局長還未曾出聲，高翔已駕著直升機飛起來了！

　　直升機向上升去，升高了六七十尺，來到工廠油庫的頂上，然後，突然向下沉來！不出高翔所料，顧大章立時翻過身來，連射了兩槍！

　　高翔以極高的速度，令得直升機向側飛去。

　　那兩槍射空了！

　　高翔操縱著直升機，一個盤旋，又來到了油庫的頂上。

　　當他在半空中作急速的盤旋之際，他看到一隊警員已開始地拋繩索了。當他再度向下壓去之際，這一次，顧大章連發了三槍！

　　在油陣附近的警員，全都緊張到了極點！

　　高翔駕著直升機，去引得顧大章向他射擊，那是何等勇敢的行動！警方有一些老資格的人員，對於高翔在警方的地位如此之高，本來是心中暗自不服的，但這時，他們也全都服了！因為他們自己感到，要自己這樣做，自己是不敢的！

　　這一次，高翔是突如其來的升高，又避開了那三槍。

　　然後，幾乎是立即地，直升機又向下壓來。

　　高翔在默算著，顧大章已開了三槍了，剩下的兩槍，他一定會小心使用的，是以他下落的勢子十分快，幾乎不容顧大章有考慮的餘地。

　　「砰！」

　　又是一槍！

　　直升機的機葉，在這一槍發出之後，竟然停頓了，機身陡側，直升機向下跌來！下面的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就在這時，「砰！」再是一槍，子彈穿過了直升機的機艙，也就在這時，直升機的機葉，又軋軋地轉動了起來，直升機斜飛了開去！

　　剛才機翼的停止不動，竟是高翔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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