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爆炸網(3)_倪匡

三

　　呂廠長來回地踱著步，他的步伐，顯示他心頭的焦慮，他考慮了幾分鐘，才道：「在我們的立場而言，我們倒是寧願付出一筆勒索費的，所以，我請求，在最後的兩小時內，若是仍沒有任何收穫的話，那麼，警方便不必再理這件事了！」

　　呂廠長的話，雖然講來，極其委婉，但是卻也嚴重地傷害了方局長和高翔兩人的自尊心，兩人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方局長冷冷地道：「你們甘願受他們的勒索，那也可以，但是我相信，在軍警聯合搜索之下，是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呂廠長也顯得很不愉快，道：「但願如此！」

　　「呂廠長，你的辦公室，我將暫時借用，作為這次搜索行動的總指揮室。」方局長一面說，一面已拿起了電話，開始和軍部聯絡了。

　　＊＊＊

　　等在煉油廠在門口的記者，只看到高翔匆匆地出來，騎上了摩托車，疾馳而去。而過了不多久，幾輛滿載警員的警車開到，在廠門口擺起了鐵馬，將所有人阻在五十碼之外，記者們更不肯離去了，他們以麵包裹腹，等候著新聞。

　　繼續開來的軍人和警員，越來越多，全都開進了廠地中，又有一批不住在工廠宿舍中的工人，也被召進了工廠之內。

　　可是，究竟為了什麼事，記者們卻仍是無法獲知。

　　在工廠中，已經有將近七百名軍警和工人，在每一個角落，搜尋著這三十公斤烈性炸藥，他們不敢使用探測儀器，只是在每一個角落尋找著。每一個參加搜索工作的人，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們也準備四十小時不眠不休地來尋找。

　　在工廠中仍是那樣地安靜，幾乎沒有人交談。

　　但是在沉靜中，氣氛的緊張卻是難以形容的。

　　當太陽漸漸地移向正中的時候，更多的搜索人員進了工廠，而幾家午報，已經以極大的篇幅，報導了日新煉油廠中發生的不尋常的事，午市的股票市場，立時也因之起了一陣小小的波動，日新煉油廠的股票，每一股下跌了百分之九點三。

　　而這一切，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卻全然不知道。

　　她們兩人，一早就離了家，到了海邊，在海邊上，馬超文和他的遊艇，在等著她們。馬超文要到一個小島中去搜集岩石標本，作為他研究地質之用，木蘭花和穆秀珍則乘機去玩玩，他們是早約好了的，秋高氣爽，陽光清朗，當遊艇向海外駛去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心情和天氣一樣地開朗。

　　遊艇停在一個小島的旁邊，那是一個真正的荒島，四面全是大海，馬超文爬上島去，敲鑿著岩石，木蘭花和穆秀珍在沙灘上漫步，舒散著因城市生活而帶來的緊張的心神。穆秀珍揀拾了一大袋貝殼，赤著腳在沙灘上奔著，跳著……

　　中午，他們回遊艇吃簡便的中飯，而就在他們嚼吃著三明治的時候，看到了另一艘快艇，正以極高的速度，向這個小島接近。

　　由於那艘快艇前進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致艇內的水花，濺起足有十多尺高，形成兩個扇形，向左右分射了開去，蔚為奇觀。

　　木蘭花首先站了起來，順手取過了望遠鏡來，在取過望遠鏡的那一瞬間，她的神情也不免十分緊張，然後，當她看了一看之後，她便放下了望遠鏡來，道：「是高翔來了。」

　　「好啊，穆秀珍跳了起來，一定又有什麼事發生了！要不然，高翔就是來…─」穆秀珍講到了一半，發現木蘭花似乎一點也不欣賞自己的高興，她不得不停了下來，坐到了帆布椅上，可是忍不住說道：「他一定是有事情才來的。」

　　「天，」馬超文卻滿面憂慮，「不要是再去冒險！」

　　「真沒用，枉你是男人！」穆秀珍撇了撇嘴。

　　木蘭花卻並不出聲，她只是微微地皺著眉頭，像是正在沉思。那艘快艇速地接近，終於來到了近前，高翔大叫的聲音，也可以聽到了。

　　高翔大聲叫道：「蘭花，終於找到你了！」

　　木蘭花慢慢地站了起來，高翔的快艇，已減慢了速度，來到了遊艇的旁邊，穆秀珍拋出了一條纜繩，快艇和遊艇並泊了。

　　木蘭花這才道：「好幾天不見了，你不是開始今年的假期了麼？為什麼假期又被取消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原來你已經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

　　高翔跳上了遊艇，才一站定，便從口袋中取出一封信來，道：「蘭花，你看這封信，看完了這封信，再表示你的意見。」

　　那封信，就是今午九時，日新煉油廠廠長呂元泰所收到的那一封，木蘭花將信打開，馬超文和穆秀珍也一齊湊過去。

　　穆秀珍一面看，一面大呼小叫，道：「啊呀，這還了得？那傢伙也未免太辣手了，好傢伙，三十公斤烈性炸藥，真要炸了起來，還有剩麼？」

　　木蘭花卻一聲不出。

　　她看完了信，又將之交給了高翔，搖頭道：「我沒有什麼意思，去問問煉油廠方面，最近可有開除過什麼人，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我最先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卻的確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藥被盜走了。」高翔將方局長的話，向木蘭花複述了一遍。

　　「那也不見得便是真的，而且，我想這時候，警方人員也應該已找出那三十公斤炸藥來了，不值得再大驚小怪的了。」木蘭花仍是相當冷淡。「蘭花，煉油廠的廠地如此之大，我相信要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在偌大的廠地，無數的機器之中，找出三十公斤炸藥來，是十分困難的。」高翔頓了一頓，又道：「蘭花，你不想去煉油廠看一看麼？我來的時候，煉油廠發生非常變故的消息，已傳到了市區，市民已經感到隱憂，這是本市一個極大的危機。」「這全是你們自己鬧出來的。」

　　高翔呆了一呆，道：「蘭花，你何以如此肯定這封信中所說的不是事實？你根據什麼來下決定，我們不必採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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