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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鏡


劉興詩

  我的褲兜裡有一張粉紅色的戲票。
  這不是普通的戲票,是從北京來的大馬戲團的入場券,弄到這張票可不容易啦。
  當我想起不一會兒便可以安安穩穩地坐在劇場裡,津津樂道地欣賞獅子鑽火圈、小狗學算術,以及諸如此類的許多有趣的節目時,就不禁心兒癢癢的,巴不得儘快跑到劇場門口。我擔心弄丟這張寶貴的票子,邊跑邊不時掏出來瞅一眼。
  劇場終於到了。當我興沖沖地快步跑到門口,掏出票子遞給檢票員阿姨時,她嗤地一聲笑了,旁邊的人們也發出了笑聲。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張花花綠綠的糖紙,我把它當成了票子。我的臉發了燒,連忙在褲兜裡翻找,掏出了一塊皺巴巴的手絹,一顆玻璃珠子,兩枚硬幣,卻沒有那張粉紅色的入場券。
  咦,這是怎麼搞的?准是在路上弄丟了。我來不及向檢票員阿姨解釋,便連忙轉身跑回去一路尋找。
  我滿頭大汗地跑到最後一次掏票出來看的地方,彎下腰,睜大了眼睛,到處仔細察看,卻始終沒找到票子的蹤影,心裡更加著急了。
  正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個慈祥的聲音:「孩子,你丟了什麼?」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戴眼鏡的老爺爺。瞧他笑吟吟的,眼睛裡閃爍著自信的目光,像是一切底細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八成是他拾到了戲票。
  「您拾到了我的票嗎?快給我!」我不問青紅皂白,急不可耐地問他。
  誰知,他卻像沒事似的,輕輕搖了搖頭,使我失望極了。
  我急著找到丟失的票,顧不上和他搭話,撇下他轉身繼續順著大街找去。想不到他卻寸步不離地緊跟著我,對我說:「我幫你找,准能找到。行不?」
  「您?」我抬起頭,懷疑地瞅著他,心想,這個老頭兒真古怪,他有什麼辦法保證可以找到我的票?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一面小鏡子,一本正經地問我:「你的票是什麼樣子,幾排幾號?」
  我不明白他的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朝四下裡一看,恰巧路邊有一張揉皺的過期廢票,拾起來遞給他,說明了座號。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用筆改了座號,放在鏡子面前晃了幾晃,像是要讓鏡子認清楚似的。然後舉起鏡子東照照,西照照,四方尋找。
  說來真怪。他握著鏡子擺弄了一會兒,對準一個方向,鏡子裡果真映出了一張票,顏色、座號半點也不差,正是我丟失的那一張。我沿著鏡子照的方向找到了它,顧不上仔細想一下這是怎麼回事,連忙拾起來,向他道了謝,興高采烈地跑進了劇常我坐定了,手裡捏著那張失而復得的票,心底忽然冒出了一連串的疑問:「那位奇怪的老爺爺是誰?他是童話裡的魔法師嗎?為啥小鏡子有這樣了不起的本領?……」可惜當時我只顧趕時間,沒有問明白。我越想越玄,頓時覺得眼前的精彩的馬戲節目也失去了迷人的光彩。
  散場後,我迫不及待地走出劇場,想找那位戴眼鏡的老爺爺問個明白。可是當我跑上大街時,卻怔住了。我不知道老爺爺的姓名,不知他住在哪兒,到什麼地方去找呀!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人行道邊,耷拉著腦袋想道:那個神秘的老爺爺到底是誰呀?唉,如果我懂得《一千零一夜》裡的什麼咒語就好了。只消念一遍,他就立刻會出現在眼前。
  說來也奇怪,我剛一轉這個念頭,背後就有人招呼我:「喂,孩子,這次又丟了什麼?」我回頭一看,啊哈!踏破鐵鞋無覓處的神秘的老爺爺,正樂呵呵地站在我的面前。
  原來,老爺爺是光學研究所的一位科學家,魔鏡是他新發明的一種光學儀器,學名叫做「全息光波追蹤儀」。借助於物體的光影效應,小鏡子發射出一陣陣全息光波,便能在周圍5公里範圍內,百發百中地找到目標。
  「每天都有許多人粗心大意丟東西,有的還急著找人。有了這種小鏡子,就方便多啦!」他解釋說。
  老爺爺見我很喜歡魔鏡,大方地說:「你的忘性大,這面鏡子就送給你吧。」
  啊哈!我高興得跳了起來。有了魔鏡的幫助,我就有神話般的本領了。
  第二天一早,我興高采烈地跑到學校,讓同學們蒙住我的眼睛藏好東西,我用小鏡子一照,全部準確無誤地找了出來。同學們驚奇得瞪大了眼睛,把我當成神通廣大的魔法師。
  「這不是魔法,是科學。」我解釋說,「讓我們帶著它去幫助別人吧!」
  這是一個好主意!
  每天放學後,我們輪流帶著魔鏡走出校門,為別人服務。
  我們幫助一位粗心的旅客找到了丟失的火車票,為心急的媽媽們找回了迷路的孩子。許多事情說也說不清,全都是咱們的魔鏡的功勞。
  在一個下雨的晚上,一家商店被盜了,門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櫻我們決心扮演福爾摩斯,幫助警察叔叔破案。只要小偷沒有跑出城,就逃不脫魔鏡的警惕的「眼睛」。
  這是一隻左靴跟缺了一塊的雨靴腳印,鞋底的波浪花紋模糊不清,有好幾個明顯的傷疤,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走路姿勢不平衡,左腳特別用力的大個子。只消找到這一雙舊雨靴,就能抓住它的主人了。
  我們興致勃勃地舉起魔鏡東照西照,鏡子裡混混沌沌的,總也找不到穿雨靴的小偷。
  「怪了,難道他鑽進地下不成?」一個同學迷惑不解地說。
  「說不定他早就跑遠了。」另一個同學猜測。
  「不,」第三個同學說,「腳印的水還沒幹,他能跑多遠?
  他必定躲在附近的哪個角落裡,脫下雨靴,換了別的鞋。」
  這話有幾分道理。可是細細一想,又冒出了一個新問題:為什麼鏡子照不出那雙雨靴呢?大家搔著腦袋猜不透這個謎。
  「雨靴、腳英下雨天……」我仔細琢磨了一陣子,心頭忽然亮堂了。這個狡猾的小偷回家後,必定把雨靴拭幹了,端端正正放在床下面,怎麼會再有帶泥的腳印呢?
  得讓他穿上雨靴再出來才行!
  我們盼望著下雨,想早些抓住小偷。誰知,天公不作美,接連出了三天大太陽,曬得我們的脊樑骨發燙。大晴天,誰會穿著雨靴出來踥/oo躂呢?
  「給天氣服務台掛一個電話吧,請他們在明天來一次人工降雨。」有人提議說。
  這個主意妙不可言!我立刻抓住話筒,向天氣服務台通報了自己的心願。
  想不到我還沒說完,一場大雨就嘩哩嘩啦下起來了。奇怪的是,一會兒就停了,天上依舊紅日高照,晴空萬里。我們連忙帶著魔鏡跑出去,到處尋找那個罪惡的雨靴腳櫻這個辦法真靈,毫不費勁就照出了小偷的原形。我們正要去報告,兩個警察叔叔已經趕在前面,「哢嚓」一聲,給小偷戴上了手銬。
  「我們也有一面魔鏡,這場大雨就是我們安排的。」警察叔叔說。
  好啊!魔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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