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丹尼爾·凱斯 > 第五位莎莉 | 上頁 下頁


  金妮赫然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沙灘上,兩個大漢按緊她的雙手,另一個已解下褲子正準備穿入。頃刻間,她突然明白自己遭遇到什麼危機,於是尖叫了出來。

  「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壓在金妮身上的那個大漢笑著說:「再過一分鐘,你就會爽了。」

  「你這個狗養的畜生,有種就放開我。」

  金妮不斷扭動身軀,想掙脫對方的控制。她先往右翻轉,再往左,頭猛力向上頂,順勢緊咬住第三個人不放。她覺得自己的下巴咬緊得像塊絞盤都快掉下來了,隨後她就聽到第三個人痛得尖叫一聲鬆開手。她趕緊用已是自由的手去攻擊壓在她身上那個人的命根子,五指使盡全力壓下去,那個人被揍得像匹野馬到處亂竄,滾下她的身軀。

  第二個人看到這種情形嚇得魂飛魄散,不由自主地也鬆開了手,像螃蟹一樣往後退,但是金妮還是無意就此作罷,抓起一把沙子往他的眼睛揮去,並且爬起來追趕他,往他身上奮力猛踢,混亂中又抓緊他的肩膀,使勁地咬到滲出血滴來。

  被攻擊得已經快無處可逃的第二個人抓住難得的空隙逃走,第三個人見狀早就拔腿開跑了,只剩下第一個人還躺在地上。金妮不顧他已被打得陷入昏迷狀態,回頭繼續往他臉上踢,差點兒打斷他的鼻樑;然而她還不肯就此鬆手,到近處撿一塊分不清是浮木還是舊木板的東西來,想要直截了當地斷了他的後代。她恨不得現在就讓他一命歸天,扔到海裡餵食兇猛的鯊魚。

  百般憤怒中,她聽到汽車駛近的聲音,趕緊抬頭看,發現是閃著青紅燈的警車。這可是她不願見到的,因為這輩子最痛恨跟警察打交道了。她討厭被帶到警察局裡,答覆像下列這樣的問題:是不是你先引起他們的邪念?是不是你故意勾引他們的?暗夜裡一個人在沙灘上裸行做什麼?你跟他們索錢嗎?以前有沒有跟陌生男子發生過性關係?

  每一回她想出來逛逛,偷部車玩玩,或是到處遊蕩,欣賞車賽,她就會任憑自己隨著這種方式進行。但每次總是如此——只要有人開肇端,到了事情演變至不可收拾之際,就讓金妮出來解決一切。黑暗中,她聽到腳步聲順著木板棧道拾級而下,交織的青紅燈光不斷投射穿入棧道縫隙中。她心裡暗想,也好,讓別人來收拾這個殘局吧!

  莎莉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科尼島的總醫院裡,完全不曉得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床前站著一個胖胖、看起來相當慈祥的護士露出微笑看著她。經過這幾年的經驗薰陶,她已發現昏厥過後醒來最好先三緘其口一陣子,才會曉得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其間經過了多少時間。莎莉迅速瞄了一下牆上的鐘,知道現在已是九點五十三分。她不願別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她。

  那名護士靜靜地看著她,好像期待她先發言。她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幸好莎莉已從護士身上別的白底黑字名牌「凡妮莉」,稍微料出來自己落到何方了。

  「你知道自己在哪裡嗎?」凡妮莉臉上浮出一朵稍縱即逝的微笑,跟她發出尖細得像會刺痛人的聲音極不相稱。

  莎莉皺了一下眉頭說:「我應該知道嗎?」

  「你差點被強暴,那些欺負你的人幾乎都快被你撕成肉塊,所以我想你現在心裡一定很煩。」

  「是啊,」莎莉鎮定地說,「碰到這種事當然會煩。」

  「你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應該記得嗎?」莎莉握緊床單下的拳頭,全身感到一陣害怕,但隱藏得相當好。

  「警察發現你時,你幾乎奄奄一息,毫無知覺。」

  莎莉別開頭松了一口氣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當然不會記得任何事,是不是?人昏過去,不會曉得發生的事。」

  「我必須填寫你的數據。」凡妮莉說道,順手掏出口袋裡的筆,並將墊板上的紙鋪平,準備開始記錄。「告訴我你的地址和姓名。」

  「莎莉·波特,家住在六十六西街628號。」

  凡妮莉聽到後抬頭看了一下莎莉,仿佛不解她大老遠跑來科尼島做什麼,不過,她沒將心中疑問說出來,只是微笑繼續問:「有沒有親人?例如丈夫或家人?」

  「我一年前離婚了。兩個雙胞胎的監護權歸我丈夫所有。除此之外就沒其他親人了。」

  「目前有沒有工作?」

  「還沒有,但這件事發生時我正在找工作。」

  「那你有沒有醫療保險?」

  她搖搖頭說:「沒關係,直接把賬單寄給我,我付得起,我有贍養費。」

  「醫生說你已經沒事了,如果想出院現在就可以辦理。」凡妮莉放下手中的墊板,小心翼翼地將筆再度放回口袋中。

  「我想找個人談談,」莎莉說,「精神科醫生或是心理輔導員什麼的。我已經搞混了,到底該找他們哪一個談比較適合。」

  「或許是精神科醫生。為什麼想找他們談?」

  莎莉歎了一口氣,身子往後靠。「因為我這個月三次企圖自殺,體內好像有股力量驅使我去做些事。我想再不想辦法制止,我一定會瘋掉的。」

  凡妮莉再度拿起墊板並且有條不紊地抽出口袋中的筆,將這些話記錄下來。「如果是這樣,」聲音像是刮在金屬片上,「我可以替你安排跟我們的精神科社工人員談談。」

  半小時後,凡妮莉推來一部輪椅將莎莉送進電梯,來到五樓的社工人員辦公室。辦公室外的回廊灑滿陽光,門上的牌子寫著:潘琪威女士。

  「我就將莎莉交給你了。」她將莎莉的病歷表放在桌上,「她已獲准離開急診室。」

  潘琪威女士大約六十歲,小鳥依人般的身材,戴副滑稽的眼鏡以及微染藍色的秀髮,給莎莉的感覺是,似乎只要她受到驚嚇,就「嗖」的一聲消失不見。

  「我先要瞭解一下你的背景資料。」潘琪威女士說,「你現年幾歲?」

  「二十九歲,已離婚,高中畢業,有對一男一女的雙胞胎,但目前監護權屬于我前夫所有。」莎莉一口氣說完上面這些話,聲調跟電話錄音機發出來的完全相同。她知道潘琪威女士一定很好奇雙胞胎的監護權怎麼會歸屬她前夫。

  「我需要人幫助。」莎莉說,「我必須找個人談談我的現況和感覺。」

  潘琪威女士抬頭看了病歷表上的紀錄,眉頭輕皺地說:「在開始之前,莎莉,你必須明瞭自殺是解決不了任何事的。這裡有張表格你先填,這是要你同意在接受我或我推薦的人選治療期間,不會嘗試自殺。」

  「我想我不會簽名的。」莎莉說。

  「為什麼?」

  「我怕無法守住諾言,因為我感覺快無法控制自己了。」

  潘琪威女士放下手中的筆,直視莎莉:「能不能請你說詳細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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