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拉瑪相會 19.

19.

　　「不以火箭原理為基礎的任何一種飛船推進系統，羅伯特先生，都可以稱為宇宙推動裝置。比如反重力裝置就是一種宇宙推動器，如果反重力這種東西當真存在的話。目前我們還不知道上哪兒找這種宇宙推動器，大多數科學家甚至質疑它的存在。」

　　「它根本不存在。」戴維森教授插嘴說，「牛頓早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作用力必有反作用力，宇宙推動力根本是無稽之談。相信我的話吧。」

　　「也許是這樣。」佩雷拉的回答異常心平氣和，「可如果拉瑪沒有宇宙推動裝置，它就不可能有任何動力。常規推進系統需要極大的推進劑貯室，拉瑪內部卻完全沒有這個空間。」

　　「很難想像有什麼東西能把整整一個世界推來推去。」丹尼斯·所羅門說，「這個世界裡的各種東西怎麼辦？得把它們全部固定、系牢才行。真是太不方便了。」

　　「但它的加速度應該非常小。最大的問題或許是柱面海的海水，怎麼才能阻止海水……」

　　佩雷拉的聲音突然變小，眼神也變得呆滯了，似乎突然發作了癲癇症或心臟病。同事們吃驚地望著他。緊接著，他驀地恢復過來，一拳砸在桌面，大叫道：「對呀！一切都解釋得通。南岸的懸崖——難怪。原來如此！」

　　「我可看不出來。」月球大使嘟囔了一句。他的話代表了在場的所有外交官。

　　「你們看看拉瑪的橫切面。」佩雷拉攤開地圖，興高采烈地說，「大家手上都有地圖吧？柱面海夾在兩座懸崖之間，這兩座懸崖在拉瑪內部整整繞了一圈。北岸懸崖的高度只有五十米，南岸懸崖卻幾乎高達半公里。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一直沒有人想出合理的解釋。

　　「但如果拉瑪能夠自行前進，加速時北端在前。這樣一來，海水就會後退，南邊的水位就會上升，水位說不定會有好幾百米，所以才會有南岸的高崖。讓我們來瞧瞧……」

　　佩雷拉飛快地寫寫畫畫，轉眼間——不超過二十秒——他得意地抬起頭。

　　「知道懸崖的高度以後，我們就可以推算出拉瑪能獲得的最大加速度。只要它的加速度超過地球重力加速度的百分之二，海水就會越過懸崖，湧上南部大陸。」

　　「五十分之一個標準加速度？算不上很大呀。」

　　「對一個質量高達十萬億噸級的物體來說，夠大的了。足夠推著它在星際空間活動了。」

　　「非常感謝你，佩雷拉博士。」水星大使說，「你提供了很多重要情況，我們要好好想想。主席先生，我們是不是應該提醒諾頓船長，向他強調調查南極地區的重要性？」

　　「他正在盡最大努力。柱面海是個大障礙，他們正在嘗試建造一艘救生筏之類的東西。如果製作成功，他們起碼可以抵達紐約。」

　　「更重要的是南極。我準備將此事提交星球聯盟大會考慮，各位同意嗎？」

　　沒有人表示異議，就連泰勒博士也不反對。但是，就在委員會成員準備關閉遠程會議線路時，路易斯爵士舉起了手。

　　這位年邁的歷史學家很少發言，一旦開口，每個人都會仔細聆聽。

　　「就算我們發現拉瑪——仍處於活躍狀態，而且具備傷害我們的能力，但軍事學上有句老話：能力並不代表企圖。」

　　「我們要等多久才能發現他們的企圖？」水星人問，「等到發現時，說不定已經太遲了。」

　　「現在已經太遲了。我們沒有能力影響拉瑪，而且，我認為根本不存在任何影響拉瑪的可能性。」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路易斯爵士。如果有必要，我們能做的事還是很多的。問題在於時間實在太有限了。拉瑪是一顆宇宙蛋，而太陽的火焰正在給它加熱。它隨時都有孵化的可能。」

　　委員會主席吃驚地看著水星大使。在他的全部外交生涯中，他幾乎從來沒這麼驚訝過。

　　他做夢也沒想到，水星人居然也會有這麼詩情畫意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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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水星的自轉週期長於它繞日公轉的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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