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瑟·克拉克 > 拉瑪2號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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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洛斯站了起來,說:「我代大家向高岸和弗朗西絲表示,祝賀演出的成功。節目很有創意,很精彩,很動人。」他咧開嘴笑了,「它雖然還沒有完全地,但也差不多快要使我感到,應該認真地看待明天要幹的事兒了。」 「借此機會,」波索夫將軍在桌子的一頭站了起來,手裡拿著一個開了口的烏克蘭伏特加酒的瓶子,朗聲說道,「我要用俄羅斯的傳統方式,請大家『乾杯』。我僅隨身帶來兩瓶這種俄羅斯的國寶酒,在這裡,在這個特別的夜晚,請大家一同分享,我親愛的同志們,同事們。」 他把兩瓶酒遞給了奧圖爾將軍。奧圖爾用斟酒器將伏特加注進小酒杯,傳給每一位隊員。 「艾琳娜·圖格耶娃知道,」這位司令官繼續道,「這種酒裡,浸泡有一種蟲子。每一瓶只有一隻,今天我們有兩隻蟲子。按照民間的說法,誰吃到了這種蟲子,誰就在24個小時內,被賦予了一種特別的神力。」 奧圖爾將軍在酒杯底做了一個紅外線的十字叉為記,誰拿到這種記號的杯子,誰將「有幸」吃到這種伏特加里暗褐色的蟲子。 「哎呀!」過了一會兒,當手拿紅外線掃描儀的伽洛斯看到尼柯爾杯底有記號時,趕快看了看自己的杯底,還好,沒有記號。他大聲地說:「這種賽事,我可是寧願輸掉!」 尼柯爾的杯底確有一個記號,使她成為兩名「幸運者」之一。她心裡直打鼓,不知吃好還是不吃好。抬眼一望,卻看見她的司令官眼裡充滿真誠和鼓勵的目光。好吧,豁出去了!她暗想,總不至於會毒死人吧,經酒精這麼一泡,什麼蟲子想來也都對人體無害了。 波索夫自己拿到了第二隻帶記號的杯子。將軍開心地笑了。他揀了一隻蟲子給自己,另一隻給了尼柯爾,舉杯祝道: 「讓我們為行動的成功,為在今後幾周裡進行的我們一生中最偉大的探險,為我們十二位作為地球人類的特殊使節出訪外星的文明,並盡我們所能、不辱使命地完成任務而乾杯!」 言畢,他一飲而盡。當然,蟲子也已經整個兒地到了他的胃裡。 尼柯爾也學著他的樣子,就著酒,很快地把蟲子一口吞下。她抿了抿嘴,心想,其實這並不比以前在象牙海岸舉行儀式時吃過的一種可怕的塊莖植物更難吃。 幾次「乾杯」以後,房間裡的燈光變暗了。 「現在——,」波索夫將軍揮動著有力的手臂,再次宣佈道,「由來自歷史名城斯特拉福德的、牛頓號所有人為之驕傲的傑出天才——理查德·沃克菲爾先生和他的機器人表演傳統詩劇。」 燈光全滅,只剩下桌子左邊的一個方塊區域裡從上方投射下的一柱燈光。聚光燈光柱裡,一個高二十來釐米、身穿長袍的女性小機器人站在正中央。 戲開場了,只見她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讀著一封信。 稍後,她雙手垂下,開始說:「格拉密斯,你是個聰明的人,具有上天賜予的優秀稟賦,但是,我卻實在為你的性格感到憂心忡忡哩!你的個性太多人性的弱點,不敢直截了當。你想顯赫尊貴,但卻……」 「我認識那個女人,」伽洛斯對尼柯爾笑道,「我以前曾見過她。」 「噓!」尼柯爾制止道。她饒有興趣地看著麥克白夫人精確傳神的表演。暗想,這個沃克菲爾真是個天才,他居然把這些個小東西,搞得如此精緻!看到小機器人臉上逼真的表情,她深感驚訝和讚歎。 她正全神貫注地觀看時,這小小的舞臺在她的眼裡忽然開始晃動飄移,她仿佛融入了這故事之中。有人送來了消息,告訴麥克白夫人,說鄧肯國王和她丈夫都要來她的城堡過夜。這時,尼柯爾看到,麥克白夫人臉上現出了充滿野心和渴望的表情。 「……哦!來吧,你們這些滿是殺氣的精靈。請閹割我吧,移走這女性的軟弱;請滿足我吧!讓我從頭頂直到腳尖,都充滿冷酷和毒液!讓我的鮮血沸騰吧……」 「我的上帝!」尼柯爾使勁兒地眨了眨眼,心想,「搞什麼鬼?可她真的變了呢!」 是的,她確實變了,當她說「請閹割我」時,她(或它)的身形開始變化,它的胸部平了,屁股癟了,連溫情脈脈的臉也消失不見了。麥克白夫人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尼柯爾迷瞪瞪地睜著雙眼,也許是戲的緣故,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她覺得有點迷迷糊糊,像是在夢境裡一般。機器人的新面孔很面熟,勾起了她的某種記憶。懵懵懂懂地,她聽見在右邊有些響動,回頭一看,雷吉·威爾遜正熱切地對弗朗西絲講著什麼。尼柯爾把目光從弗朗西絲身上移回到麥克白夫人臉上,驀地意念閃動:「對了!麥克白夫人的新面孔與弗朗西絲很相像。」 突然,一陣恐懼向尼柯爾襲來,一場悲劇將要發生!這種強烈的預感使她心涼膽顫。「某種事情就要發生了!」她的頭腦裡有個聲音在急切地叫喚。她猛吸了幾口氣,想要平定自己的情緒,但恐懼仍舊揮不去。 小舞臺上,女主人正親切地向鄧肯國王問安。左邊,尼柯爾看見弗朗西絲正與波索夫將軍作最後的碰杯啜飲。此時,尼柯爾仍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驚惶不安。 「尼柯爾,你怎麼啦?」伽洛斯看見她滿臉驚恐和哀傷,關心地問。 「沒事兒。」她鼓足了勁兒,站了起來,「我一定是吃了什麼不合適的東西。我想我要回房去。」 「但是你會錯過晚餐後的好戲了。」伽洛斯遺憾地說。 尼柯爾強作一個微笑。他扶她站起身來,尼柯爾聽見麥克白夫人正在斥責她的丈夫,說他缺乏男人的膽氣。預感和恐懼的浪潮再次向她洶湧襲來,衝擊著她。尼柯爾努力地停住腳步,鎮定著自己,然後離開了人群,慢慢地回到了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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