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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巴斯利姆是上校?是你們軍隊的?」

  「嗯……是的。」

  聽了這話,索比想了幾分鐘——往事又在腦海裡翻騰起來了。他遲疑不決地說:「我想,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是巴斯利姆的話嗎?」

  「是的,先生。我本來在進入淺催眠狀態時才能想出來的,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就能記起來了。」接著,索比背了幾組密碼,「你看這些密碼跟你有關嗎?」

  布裡斯比再次迅速關好房門,急切地說:「除非你確信身邊的人都沒有問題,房間裡也沒有安裝竊聽器,否則千萬別向任何人透露這些密碼。」

  「對不起,先生。」

  「現在沒有問題。但這些密碼裡包含的任何信息都至關重要,熱得發燙。只希望這兩年來沒有涼下去。」他又按了一下通話器開關,說,「埃迪,不用去叫糾察長了,把心理醫生找來。要是他下船了,不管怎樣也要把他找來。」說完,他看著索比說,「我還是不知道該對你怎麼辦。不過,我首先要確保你的安全。」

  在場的人除索比之外,只有布裡斯比上校、他的副手「臭小子」斯坦克中校和艦內心理醫生兼醫療主任伊薩多·克裡希納穆爾蒂。通過催眠術,索比終於把巴斯利姆長長的信息講了出來。催眠用了很長時間,因為克裡希①博士不常做催眠術,加上索比非常緊張,有一種難以克制的抗拒心理,另外,錄音設備又出了故障,惹得那個副手破口大駡。但是最後,心理醫生終於伸直了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我想已經做完了,」他疲勞地說,「可他說的都是什麼啊?」

  【①克裡希,克裡希納穆爾蒂的昵稱。】

  「博士,忘掉你聽到的話。」布裡斯比告誡道,「還是忘了好,否則你會丟腦袋的。」

  「天哪,謝謝你,老闆。」

  斯坦克道:「帕匹①,我們還是再做一遍吧。這次我希望能錄得更清楚些,他的口音可能太含混不清了。」

  【①帕匹,布裡斯比的昵稱。】

  「胡說。這個小夥子講的是純粹的地球口音。」

  「好吧,看來是我耳朵有問題。我在船上的時間太長了,聽久了船員們的話,耳朵不靈光了。」

  布裡斯比平靜地答道:「身為指揮官,本人的口音毫無瑕疵,非常純粹。影響你的必定是其他人。臭小子,你的錄音分析設備是不是肯定把你想研究的話都記錄下來了?」

  「它弄不明白的只有您的口音……長官,我不是針對您。呃,這麼說吧,我把裡面的噪音處理掉了,現在怎麼辦?」

  「大夫,你看呢?」

  「呣……催眠對象太疲乏了。只能做這一次嗎?」

  「哦,他會和我們待上一段時間的。好吧,把他弄醒。」

  不久,索比被安排到一個軍士鋪位去休息,以後有人送來了咖啡、一盤三明治和一頓遲到的飯菜。上校和他的副手已經清楚地錄下了老乞丐巴斯利姆數千字的最終報告。斯坦克挺直了身板,靠著椅背坐在椅子上噓了一口氣,說:「儘管放心吧,帕匹。我想,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可現在還沒有冷下來。」

  布裡斯比嚴肅地說:「是的,在它冷下來之前,許多好人還會死掉。」

  「這話不假。不過我真不明白那個商人小夥子,腦袋裡裝著『閱讀後燒毀』這類最高機密跑遍了銀河系。我是不是應該悄悄過去把他毒死?」

  「什麼?」

  「唔,也許克裡希會想個辦法,不用做腦白質切除手術,照樣能把他兩耳朵之間那些灰漿子裡的所有敏感內容抹個一乾二淨。」

  「我想,如果有人膽敢碰一碰那個小夥子,巴斯利姆會從墳墓裡出來掐死他。你知道巴斯利姆嗎,臭小子?」

  「軍校畢業前的最後一年,他給我們上過心理戰術課。之後他就去了X部隊。在我見過的所有人中,他是頭腦最聰明的一個了。當然除了你,上司、老闆帕匹先生。」

  「別把我扯進去。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傑出的教師,隨便幹什麼都可以成為頂尖人物。你真該在他從一線退下來之前認識他。我有幸在他部下當兵。現在我有了自己的一艘船,我經常這麼問自己:『要是這艘船的艦長是巴斯利姆的話,他會怎麼辦?』他是所有飛船上出現過的最優秀的指揮官。他最高當過艦隊司令,可他不願坐辦公室,所以主動降級——兩次降為上校——好直接指揮飛船。」

  斯坦克搖了搖頭,說:「那麼好的位置我盼都盼不來,我可以坐辦公室,輕輕鬆松,起草一些誰都不會看的文件。」

  「你不是巴斯利姆。要是哪份工作很輕鬆,他是不喜歡幹的。」

  「我不是英雄,我更是社會的中堅分子。帕匹,營救漢西家族那次,你跟他一起去的?」

  「你以為我會錯過得勳章披綬帶的機會嗎?不,謝天謝地,我被調去了。那一次是近身肉搏,搞得一片血肉模糊。」

  「我還以為你有點頭腦,不會自願去呢。」

  「臭小子,如果巴斯利姆徵求志願者,哪怕像你這種又胖又懶的傢伙也會志願的。」

  「我不是懶,而是做事講求效率。不過我真不明白:一個指揮官為什麼要親自率領著陸先遣部隊?不是有條令規定不許這樣嗎?」

  「老頭子只遵守他自己認可的條令。他希望親手幹掉奴隸販運船,他對奴隸販運船有一種刻骨的仇恨。他回來時成了英雄,上面的領導能拿他怎麼樣?等他傷癒出院再軍法從事?臭小子,哪怕是最上層領導,被人逼到牆角時也會通情達理的。所以他們在條令裡東翻西找,找了些諸如緊急情況下可以專斷之類藉口,放了他一馬,讓他從一線退下來了。但是打那以後,一旦出現『緊急情況』,每個指揮官都知道他們不能再用翻翻條令、找個藉口的辦法去應付了,他們懂得了應該效法他的榜樣。」

  「我不會這麼幹。」斯坦克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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