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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第二十五章

  「手好些了嗎?」我獲准進去時老頭子問我。

  「會好起來的。這周暫時植上人造皮膚,他們明天給我移植耳朵。」

  他看上去有些惱火:「我忘了你的耳朵,來不及移植治療了,化裝部會給你仿製一個。」

  我告訴他:「耳朵不要緊,可為什麼要費事仿造一個?要我假扮什麼人物執行任務嗎?」

  「不完全對,簡報你已經看過了,對局勢有什麼看法?」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樣的回答。「不容樂觀,」我不情願地承認,「人人都在防備別人,就像處在高壓暴政統治下。」我對自己的觀點越來越熱衷了,「這兒的情形更糟糕。就算是高壓暴政之下,你還可以用點小手段,比如賄賂、收買什麼的。但現在面對的是鼻涕蟲,你能向它行什麼賄?」

  「嗯——」他沉吟著,然後評價道,「這主意挺有意思。有什麼東西能對泰坦星人構成吸引力?」

  「呃,我剛才說的,其實是個反問句,修辭手法。我——」

  「我重複了你的意思,但我不是反問。我們會把這個問題分配出去,做理論研究。」

  「到現在,有什麼救命稻草都得抓住,是嗎?」

  「太對了。現在說另一個問題。在你看來,進入別國或是紅區進行監視,哪種更容易辦到?你願意選擇哪一種?」

  我懷疑地看著他,「這裡面有圈套,你是不會讓人挑任務的。」

  「我只是問問你的專業看法。」

  「哦……我沒有足夠的信息。告訴我,除美洲以外,其他國家有鼻涕蟲嗎?」

  「這個,」他回答說,「正是我想弄清楚的問題。」

  我突然意識到,瑪麗的話是對的。特工不應該結婚。倘若這項任務結束的話,我真想受雇為患有失眠症的富翁數羊,或者幹點類似的溫和工作。我說道:「這次想讓我去哪個國家?」

  「你怎麼會認為我想讓你去別的國家?」他問,「也許我們在紅區能更快、更輕易地探明我們想知道的情況。」

  「哦,是嗎?」

  「當然。如果除了美洲大陸以外的任何地方蔓延著鼻涕蟲,那麼紅區的泰坦星人一定知道。為什麼要捨近求遠,繞到地球的另一端去凋查呢?」

  我只好將我打算扮成印度商人攜妻旅行的計劃拋在一邊,考慮他這番話。有這種可能……有可能。「那麼,眼下究竟怎樣進入紅區?」我問,「難道讓我在肩膀上戴著一個塑料仿製的鼻涕蟲?只要它們要求跟我直接會談,我馬上就會露餡。說不定比那個更早。」

  「不要當失敗主義者嘛。已經有四名特工去了那裡。」

  「回來了嗎?」

  「呃,沒有,不清楚。難就難在這兒。」

  「你想讓我成為第五個?你是不是覺得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在職員名單上早就是個多餘的人?」

  「我認為其他人運用了錯誤的戰術——」

  「明擺著!」

  「關鍵是要讓它們相信你是個叛徒,明白嗎?」

  這主意太令人震撼了,我一時無從應答。最後我脫口而出:「為什麼不讓我先從輕鬆的做起?比如假扮一陣子巴拿馬男妓,或是嘗試做一名拿斧頭砍人的謀殺犯?我得先進入角色。」

  「這很容易,」他說,「也許不太現實的是——」

  「哼!」

  「不過興許你能辦得到。在我手頭的所有特工裡面,你對付鼻涕蟲最有一套。除了把手上的輕微燒傷治好以外,你必須得到充分的休息。或者也許我們應該把你空投到莫斯科附近,讓你直接考察一番。好好考慮一下,儘快想清楚。」

  「謝謝,萬分感謝。」我趕緊換了個話題,「你安排瑪麗做什麼工作?」

  「你怎麼不管好自己的事?」

  「我和她結婚了呀。」

  「對。」

  「天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說的就這一個『對』字?連句祝福的話都沒有?」

  「在我看來,」他慢吞吞地說,「一個人想要的所有福氣你都有了。但我還是祝福你。」

  「呃,好吧,謝謝。」我在某些方面有些遲鈍,但我總以自己腦子裡要考慮的事情多來作為藉口,直到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也許是老頭子直接過問才讓我和瑪麗如此順利地同時休假。我說:「哎,爸爸——」

  「啊?」這是我在一個月內第二次這麼喊他。這麼一喊,他好像轉攻為守了。

  「你一直都有意促成我和瑪麗結婚,是你撮合的。」

  「峨?別犯傻了,孩子。我相信自由戀愛——自主選擇。」

  「條件是這種選擇對你的胃口。」

  「你看,我們以前談過這個話題——」

  「我知道,不要緊,我不可能因為這件事生氣。我只是覺得自己像一匹獲獎種馬,被人牽進了馬廄。為什麼要這麼安排?你不是那類『年輕人就應該戀來愛去』的好心家長,我瞭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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