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傀儡主人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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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們說,語言的形成是為了讓使用這種語言的種族描述自己的經驗。首先是經驗——其次才是語言。我怎麼才能說出自己的感覺呢? 看周圍的東西時,我得到的是一種奇特的雙重景象,好像漣漪搖盪的水面的倒影——然而我既沒有感到驚奇,也沒有覺得不可思議。我就像一個夢遊者,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我是十分清醒的,完全知道自己是誰,在哪裡,以及我在部門所從事的工作。沒有記憶缺失;我的記憶在任何時候都是健全的。儘管我不明白我打算做什麼,但我始終知道我正在做什麼,而且確信每個行動在當時都是必要的、有目的的。 他們說催眠生效之後,催眠者的指令就會在被催眠者身上產生這種效果。我不知道;我是一個可憐的被催眠者。 大部分時問裡,我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是有一種做一件必要工作時的輕微的滿足感。這種滿足感產生於我的清醒意識——我再說一遍,我是完全清醒的。但在某個地方,在清醒意識之下的某個我難以理解的地方,我感到極度的痛苦、恐懼,內心充滿愧疚——但那是在內心深處,非常深,被嚴密地封鎖著,完全壓制住了。我幾乎意識不到它,所以它對我實際上沒有什麼影響。 我知道我離開的時候被人看見了。那聲叫喊「薩姆」是對我而來的;只有兩個人知道這個名字,而老頭子會用我的真實姓名。因此,看見我離開的是瑪麗。我想,幸好她讓我知道了她的私人公寓在哪裡。眼下就有必要在那間公寓裡設下詭雷,等待她系下一次使用。同時,我必須開始工作,而且不能被抓住。 我正小心謹慎地穿行在一個倉庫區,我充分利用了我接受的一切特工訓練,以避免引起別人的懷疑。不久,我就發現了一處比較滿意的僂房,上面有一塊牌子:閣樓出租——請與一樓租房代理商面談。 我將這座樓房徹底搜索了一遍,記下地址,然後跑到最近的一個西聯公司的電話亭。我坐在一台空機器前,發送了如下信息:「發送兩箱小娃娃的故事,與發送給喬爾·弗裡曼的折扣相同。」並加上那間空閣樓的地址。我發到了衣阿華州得梅因的羅斯科和迪拉德,喬伯斯和製造商代理公司。 我離開電話亭的時候,看到了一家通宵營業的快餐連鎖店。我意識到了饑餓,但這種生理反應立刻就消失了,我也不再想了。我回到倉庫區的那幢房子,在後面找了一個陰暗的角落安頓好,等待黎明到來,等著商店開門。 我一定睡著了。我模模糊糊記得我做噩夢了,不斷重複、幽閉恐怖的噩夢。 從天色剛亮到九點鐘,我在職業介紹所的大廳裡徘徊,看著不同的招聘廣告;在這個地區,這裡是一個沒有職業的男人惟一能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九點鐘,出租代理打開辦公室房門時,我見了他,租下閣樓。為了馬上得到這間閣樓,在辦理租房的書面文件時,我給了他一筆豐厚的傭金。我上樓打開閣樓的鎖,等待著。 大約十點三十分。我的箱子送來了。我讓卡車司機離開,三個人對我來說太多了點,再說我還沒有準備好。他們離開之後,我打開一個箱子,拿出一個容器,加熱,做好了準備。接著,我下樓找到租房代理商,我說:「格林伯格先生,你能上來一下嗎?我想把上面的燈改一改。」 他一通大驚小怪,但還是同意了。我們走進閣樓之後,我關上門,領他走到打開的箱子前。「來吧,」我說,「你要是能彎下腰,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要是能——」 我一下子卡住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我撩起他的襯衣和襯衫,用另一隻手把一個主人植入他赤裸裸的後背,然後我緊緊抓住他,他掙扎了一會兒就不動了。我讓他站起來,拉下他的襯衣,撣掉他身上的從塵。 他呼吸順暢以後,我說:「有得梅因的消息嗎?」 「你想知道什麼?」他問,「你出來多久了?」 我開始解釋,但他打斷了我:「我們直接會談,別耽誤時間。」 我脫掉襯衣,他也脫了;我們坐在沒有打開的箱子的邊上。背靠背,這樣我們的主人就可以接觸。我的意識幾乎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會談進行了多長時間。我看著一隻蒼蠅嗡嗡叫著繞過沾滿灰塵的蜘蛛網,雖然看見了,但並沒有思考。 大樓的看門人是我們下一個招募對象。他是個大塊頭的瑞典人,要我們兩個人才能把他按住。此後,格林伯格先生把大樓的主人請了過來,堅持說他必須過來查看一下出現在大樓結構方面、會導致嚴重後果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正忙著看門人的事,並打開好幾個容器,給它們加熱。 大樓的主人成了我們的重大戰果,我們都感到很滿意,當然也包括他自己了。他是憲法俱樂部的會員,這個俱樂部的會員名單讀起來就像《金融界、政界、工業界名人錄》的索引。還有更好的消息,俱樂部自恃擁有城裡最有名的廚子;任何一個會員,只要在城裡,都可以到那裡去吃午餐。 馬上就到中午了,我們沒有時間了。看門人到外面去為我買了合適的衣服和一個小背包,還把樓主的司機叫上來,我們也需要他。 我們離開時是十二點三十分,樓主和我坐在他的車裡;背包裡裝了十二個主人。仍然裝在盒子裡,但已經準備好了。 樓主簽了名:J·哈德威克·波特及來賓。一個男僕要接過我的背包,但我堅持說午飯前我要換上包裡的襯衣。我們在洗手間裡耗時間,最後,除了我們,就剩下服務員了——我們在這裡招募了他,並派他出去告訴客房部經理一位客人在洗手間病倒了。 我們料理了經理之後,他為我找來一件白色上衣,我成了洗手間的另一個服務員。我只剩下十個主人了,但我知道箱子可以從倉庫閣樓裡取出來,很快就能送到俱樂部。 中午的用餐高峰結束前,另一個服務員和我用光了我帶來的主人。我們正忙活的時候,一個客人讓我們吃了一驚,由於沒有時間留下他的性命,把他招募進來,我只得殺了他。我們把他塞進了拖把間。 此後有一段短暫的平靜,因為箱子還沒有運來。本能的饑餓反應把我折騰壞了,但沒過多久,饑餓感逐漸消失,不過仍能感覺到。我告訴了經理,他讓我在他的辦公室吃了一頓最美味的午餐。我剛剛吃完,箱子就送來了。 下午過半的時候,每個紳士俱樂部都是一片昏昏欲睡。到這時,我們已經安全地控制了這個地方。到了四點鐘,大樓裡的所有人——會員、工作人員和客人——都成了我們的人;從那時起,只要看門人把他們放進來,我們就在大廳裡處理他們。當天晚些時候,經理給得梅因方面打了電話,再要四箱貨。 當天晚上,我們有了最大的收穫——一位客人,財政部的部長助理。我們把他視為重大勝利:財政部負責總統的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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