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盡頭(80)_弗諾·文奇

八〇

　　§26　如何活過接下來的三十分鐘

　　「我告訴過你們，計劃會成功的！不是嗎？」湯姆·帕克站在齊膝深的書本殘骸中說。在他身後是堆成小山似的碎片，看上去像肮髒的雪，每片雪花都有手掌那麼大。和湯姆之前說的一樣，他們在麥克斯·韋爾塔的洞穴後面找到了目標。碎片儲存在一排排堅固的、標著「已拯救數據」的貨櫃中。在湯姆的切割機下，這些貨櫃不堪一擊。地板上鋪滿了從「A」到「B—X」的書本碎片，大多來自五樓的書架。粉碎之後，它們的體積變得小多了。羅伯特想著。

　　湯姆在碎片雨中揮著手，「準備好噴膠水了嗎，夥計們？我們將徹底攪亂韋爾塔的計劃。你們的記者在哪兒？我已經有一陣子沒看到謝裡夫了。」他在他們中間轉了一圈，分發著噴霧罐。

　　終於，他注意到了同伴們的沉默。「我們其實不需要謝裡夫，不是嗎？我是說，我們有自己的記錄。」他舉起了拴著的筆記本。

　　羅伯特看了看卡洛斯和溫斯頓。溫斯頓微微搖了搖頭。看來他們中沒人聽到神秘陌生人發出什麼指令。「當然，湯姆。」羅伯特說道，「那麼——」

　　「沒關係，帕克教授，」謝裡夫的聲音從湯姆的筆記本中傳了出來，「顧教授可以當攝像師。」

　　他們把筆記本從吊帶上解開，那個聲音指揮著羅伯特走到一旁。聲音的主人對筆記本的擺放位置非常在意，最後，筆記本被放在碎片堆的旁邊，幾乎和他們進入這個洞穴的路線重合。

　　突然間，羅伯特注意到他的視野內靜悄悄地出現了一行字。是短信……而且字是綠色的。

　　[短信]神秘陌生人→羅伯特：

　　嘿，朋友！

　　「我——」

　　[短信]神秘陌生人→羅伯特：

　　噢、噢、噢！小心點。我們不想讓阿爾弗雷德發現，我又回來幫你們了。

　　阿爾弗雷德？羅伯特琢磨著，但他沒有出聲。

　　其他人似乎都沒發現陌生人的到來。湯姆往回走到碎紙堆前，抓起一把碎片拋向空中，用噴霧罐對著它們掃射，「你在拍嗎，羅伯特？」

　　羅伯特低頭看著筆記本屏幕，「……是的。」

　　放在平時，湯姆的霧狀膠絕不會帶來任何收視率。他又抓了一把碎片丟向空中，然後朝它們噴出膠霧。膠霧碰到碎片時，碎片一下子凝結成團，慢慢墜落。還有幾片漏網的碎片仍在空中漂浮，遲遲不肯落地。湯姆笑著又噴了一下。透過膠霧看過去，碎片們在空中相互碰撞，隨即凝結在一起。

　　湯姆興奮地叫著：「都來試試！記住別對著人噴。」他抓了一把又一把。很快，他身邊出現了大量紙團。

　　羅伯特沒有上前，裝出專心攝像的樣子。

　　[短信]神秘陌生人→羅伯特：

　　看看阿爾弗雷德讓你們把攝像頭放在了什麼位置。看到光線了？從黑暗中照過來的？

　　黑暗中確實有一團微弱的光，有人正向韋爾塔洞穴走來。

　　是米莉。女孩一邊跺著地板跑來，一邊叫道：「羅伯特！羅伯特！」

　　湯姆和其他人都轉過頭來看著，嘴巴張得大大的。

　　米莉出現在碎片堆旁，跑得氣喘吁吁。

　　溫斯頓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看著羅伯特，「她也姓顧，是嗎？」

　　「嗯，我的孫女。」

　　「我們不是保證不對外洩露的嗎？」溫斯頓的目光跟任何高科技短信一樣有效：你會毀了我們的。

　　湯姆比任何人都更吃驚，「她怎麼繞過安全系統的？警察很快就要來了。」

　　「不，不。」米莉好不容易在喘氣的間隙說出了一句話，「必須叫警察！」

　　筆記本也發言了：「留心這個女孩。記住你們為什麼來這兒。」

　　羅伯特把筆記本遞給溫斯頓，伸手抱住米莉，「你怎麼找到我們的，孩子？」

　　她的雙臂環抱在他腰間，「胡安和我，還有——」她猶豫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他。她平常的自信已經消失了，眼睛裡閃爍著恐懼，「——有人在利用你，羅伯特。我覺得他們已經……已經殺死了胡安！」

　　「不是這樣，」筆記本說道，「呃——」聲音有些遲疑。

　　[短信]神秘陌生人→羅伯特：

　　哈，阿爾弗雷德在你們腰間的盒子裡放置了「遺忘氣體」，現在，他搞不懂你們怎麼還沒倒下。

　　「先生們，」那聲音繼續道，「我建議你們，好好想想你們為什麼來這兒。」

　　湯姆從碎片噴泉中走了出來，手裡提著噴霧罐。他看了看卡洛斯、溫斯頓和羅伯特，「好吧，我們該記住什麼？我們為什麼來這兒？」

　　卡洛斯和溫斯頓不敢看他的眼睛。卡洛斯的嘴裡嘟囔著聽不清的漢語。

　　「我們做了應該做的事。」溫斯頓說道。

　　是的，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做了應該做的事，但是……胡安死了？羅伯特抬頭看著湯姆，「我們騙了你，湯姆。我們身後還有一個人。」

　　湯姆走回到碎紙堆前，漫無目的地踢著他的傑作，「該死……我還以為我過去的本領又恢復了呢。」他看了看米莉，似乎想理出個頭緒來。接著，他的肩膀耷拉下來，「好吧，我是個老傻瓜。躲在背後的是誰，羅伯特？」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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