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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養水母


何欣

  郭泓近日將帶著懷孕的妻子返美探親,行前在美的弟弟傳來封信囑其代購「水母寶寶」。
  「水母寶寶」是國內最近興起之養殖寵物,聽說水母寶寶的律動可紓緩緊張情緒,街坊常可見小販用小玻璃罐養在水中呈半透明狀的水母,身體一張一閉模樣討人喜愛。狀似香菇的藍寶寶優雅在瓶中舞動,煞是可愛,而瓶外綴以紅色絲線,可當項配戴,更是時下年青人比炫聯誼之方法。弟弟從小就喜歡養小動物,沒想到為人父後尚熱衷此好。
  水母寶寶將「移民」美利堅,同事七嘴八舌建議應再買只性別相異水母,讓其綿延後代于異邦。同事張克費心至水族館挑選了只健康且染色成藍寶寶之水母。並附帶了營養液、海水等。
  小賴昨日亦請張克代買一對白色半透明水母,今早卻不動了;難怪保育團體認為從生命關懷角度而言,此系負面教材。但水中優雅舞者的熱潮,卻是無遠弗屆的。郭泓對藍寶寶水母的出使美國,也不得不好好護駕!
  行前張克已將藍寶寶食糧及虛擬水域調好置於瓶中,但營養液頗類白粉,郭泓為避免無謂麻煩故決定棄置不帶。當日郭泓將之置放於西裝口袋中,並隨時取出端看。機上的藍寶寶水母張合,細緻而綿密的觸手飛舞,狀似傘花又像外星寶寶。有時它又不動,沉睡如生命已遠逝。但它的律動卻配合郭泓的生物時鐘,真是個不找麻煩的小可愛。
  接機的弟弟帶著小孩前來,乖巧的小女生拿著水母藍寶寶雀躍萬分,回到家便迫不急待呼朋引伴觀賞新寵物。不一會兒,幼稚園中的玩伴已將藍寶寶吵得無路可逃。傘衣推波助瀾,罐內的海水竟呈現海嘯狀態,隨著起伏的波濤藍寶寶長觸鬚慢慢散發出黑色毒液。小朋友們覺得漆黑一片,無甚看頭便一窩蜂散去,郭泓的弟弟將之放在入門水族箱內。當日大夥久別不免至外用餐話舊,回來已晚,便梳洗而寐。
  隔日一早在弟弟的小女兒驚呼中,大家循聲至水族箱前,水族箱內竟充斥著無數水母寶寶,顏色繽紛多彩,而原本水族箱生態中的魚群卻隱遁無蹤。身為淮橘枳南的水母籃寶寶,結群而動,慢慢聚排成字,「早安」、「我」,令親友們真是張目瞠舌。
  水母寶寶們日複生殖,原水族箱已不敷使用;弟弟擬將之送至中國城內之水族館飼養。商量中水母藍寶寶竟又排出—「不要動我,現在我很紅」的字樣。弟弟發現水族箱內自有物競天擇定律,原過海而去的藍水母寶寶宛若蟻后,余之水母寶寶竟似蟻界中的工蟻及戰蟻,消環伺列強,並捍衛水母帝國。
  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星期後再度來探訪水母寶寶,發現水族箱內到處都是水母寶寶,興奮之聲幾可將屋頂震掀。此時水母寶寶又釋放出黑色液體,一會功夫又是漆黑一片,小朋友的手卻依序腫了起來。哭鬧聲混雜著碰撞聲,大人們急將小孩送至醫院鎮靜消腫,返家時滿箱的水母寶寶竟消聲匿跡……。
  水族箱內只留下一行水漬——「請不要養水母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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