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制職業(122)_周健良

一二二

　　緊急集合訓練的是你們在危機下的反應能力，而不是弄虛作假的手段，既然你們有心情、有精力來擺出這樣一個完美的騙局，那麼你們也同樣應該有精力應付雙倍、甚至是三倍路程的奔襲訓練了，今天晚上的訓練當量加倍，我要你們真正地體會一下什麼叫做體能極限？！什麼叫做機械地完成命令？！什麼叫做劇烈運動後的思維停頓？馬上出發！！！」

　　看著那些女兵們在教官的帶領下沖向夜色籠罩下的大山，鬼龍低聲向著站在一邊的醫療主管說道：「準備好大量的急救設備跟上，你們必須在女兵們經過的環行路程中設立醫療點，隨時救護那些消耗完所有體能的女兵，我不想看到有人因為高原反應或者嚴重脫水死在半路上！」

　　第三十五章

　　整整一夜，所有女兵在崎嶇的山路上狂奔著，不斷有掉隊的或體力透支的女兵被隱藏在陰暗角落裡的醫療隊收容治療，但只要她們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就會被毫不留情地驅趕回狂奔的隊伍中。幾個小時後，除了一些在奔跑中扭傷或摔傷的女兵，其他人簡直就是爬回了高原基地中！

　　女兵們的眼神顯得相當的呆滯，就像是一些完全喪失了思想意識的行屍走肉站在一起。絕大多數人的靴子已經被尖利的山石劃破了，有的人腳上還滲出了暗褐色的血跡，所有人的衣服已經濕透，被淩晨的寒風凍成了硬梆梆的鎧甲般掛在她們身上。在探照燈的燈光中，女兵們就那麼搖搖晃晃地站著，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能表達出一點還在思想的神情，唯一能顯示她們生命跡象的就是從她們鼻孔中呼出的熱氣……

　　等候在一旁的軍醫們已經按倷不住想要衝上去扶那些女兵的欲望了，可看看鬼龍那依舊陰沉著的面孔，大部分的軍醫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老老實實地等在一旁，只是伸手從急救箱裡多抓了兩瓶體能補充液，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對於鬼龍那犀利的目光，已經沒有幾個女兵能產生反應了，但鬼龍那低沉的聲音還是讓那些疲憊到了極點的女兵們木然的表情上有了一絲變化：「今天晚上的奔襲，與其說是訓練，倒還不如說是一種懲罰，而且是非常有效的懲罰！你們應該記住投機取巧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了吧？在軍隊的訓練中，沒有任何的捷徑可走，只有勤奮和苦練，只有精神和信念的支撐，只有汗水和鮮血鑄就的優秀戰士，決不會有任何的懈怠和圓滑！把你們的精力和聰明才智用在該用的地方，我保證你們會慢慢從痛苦中感覺到樂趣，那種用自己的辛勞和勤奮換取的樂趣！否則……你們很難走出基地的大門！現在解散，回到你們的宿舍中去，明天的訓練照常！」

　　在鬼龍轉過身的一瞬間，大部分女兵都原地倒下了！醫療隊的軍醫們瘋狂地將那些女兵們扶倒了宿舍中，幾個女軍醫拼命用剪刀剪開了女兵們凍得硬梆梆的軍裝和靴子，小心地清洗著她們血肉模糊的腿腳。整整兩個小時，所有的軍醫在女兵宿舍外來回穿梭，把需要的藥物和繃帶源源不斷地送到房間裡！

　　剛剛回到辦公室裡，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坐下，辦公室的大門便被兩個氣勢洶洶的女軍醫推開了！兩個女軍醫都是從陸軍醫院中抽調的專家，尤其擅長治療高原性疾病和各類戰傷，那些想泡病號逃避訓練的兵油子慣用的伎倆在她們面前從來都是行不通的，這也是鬼龍挑選她們的重要原因之一。

　　年近四旬的女軍醫憤怒地瞪視著鬼龍，或許是沒有從鬼龍的眼睛裡看見一絲的同情或驚訝，怒氣衝衝的女軍醫猛地將手裡拿著的一雙被碎石割破的靴子和一件血跡斑斑的內衣狠狠地朝鬼龍砸了過來，眼睛裡滿是憤怒的神情大聲喊道：「你們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你們就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有區別嗎？我只是個醫生，沒有權利管你們用什麼方式來訓練戰士，可你們也不能硬逼著那些女孩子像你們男人一樣承受這樣大強度的折磨吧？幾乎全部的女兵腳都跑爛了，二十多個腳踝損傷，超過一半的女兵胸口磨爛了，大部分人中度脫水和電介質紊亂，你們還要讓她們堅持訓練嗎？作為一個醫生，我必須提醒你，你這樣做簡直就是謀殺！」

　　鬼龍低頭看了看扔在自己腳下的靴子和那件血跡斑斑的內衣，再看看兩個軍醫那憤怒的眼睛：「有的時候在事後抱怨還不如抓緊時間作些前期準備，如果你們提前想到了女兵們在訓練中會因為某些生理上的原因產生傷害的話，那麼你們可以直接處置，不必什麼事情都向我請示的！比如說發給女兵們一些寬繃帶，或者提供給她們必要的生活物品！你們是軍醫，你們該做的是救助那些受傷的士兵，而不是沖進我的辦公室抱怨我的訓練方式！」

　　絲毫不理會兩個女軍醫那帶著驚詫和憤怒的眼神，鬼龍乾脆背過了身子：「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作為這個高原基地的主管，我有權力決定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訓練我的部下，而你們的責任就是隨時保證我的部下身體健康，儘量減少出現疾病或訓練減員的情況。你們不僅僅是醫生，你們是軍醫，在我的基地裡，在你們履行救死扶傷的崇高責任之前，記得要服從命令！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一份詳細的傷員名單和傷勢評估報表，還要所有的傷員都受到最好的照顧，你們的時間不多了，趕緊去辦吧！」

　　站在辦公室的窗前，鬼龍靜靜地看著忙碌的人群在女兵宿舍外穿梭。李文壽正在小心地沖泡著上好的鐵觀音。向正和卞和已經擺開了兵棋推演的簡易沙盤，拉著秦椋和禿子做仲裁人有板有眼地擺開了相互攻殺的架勢。晁鋒把巨大的身體縮進了沙發，裹緊了大衣假寐。沒有一個人對窗外的忙碌景象說上一句話，好像在不遠處發生的一切完全與自己無關。

　　當天空中的第一縷晨光照射在高原基地的旗杆上時，所有的救護工作也接近了尾聲，鬼龍終於從窗前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身邊的兄弟們。李文壽手裡的茶杯還是滿的，散發著清香的鐵觀音已經冰冷了，可李文壽始終都沒有喝上一口。兵棋推演的沙盤上放置的棋子還是按照開局時佈置的那樣，沒有移動過一分一毫，而縮在沙發上的晁鋒更是瞪圓了眼睛，一分鐘也沒休息！

　　人在房裡，可心卻早已守在了那些剛剛經歷過痛苦磨練的女兵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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