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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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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仗下來,太爺爺也學會了不少帶兵指揮的經驗,而且他還在這幾仗中施展了一下自己的騎術和雙槍技法,他當然向二夫人拜師學藝了,而潘大姑娘對自己郎君當然會格外地偏袒,不但傾囊相授,還特意把自己的一支槍贈送給了他。在抄了一個大戶人家時,潘大姑娘又得了一把槍配上。不過,太爺爺現在左手的槍法還趕不上右手,畢竟兩隻手從小到大鍛煉的程度不一樣,但「熟能生巧」,假以時日,相信太爺爺也能輕鬆自如地左右開弓。 這段時間內,太爺爺看上去精神飽滿,雄心勃勃,但他心裡卻也藏著一件事,怕跟潘大姑娘拜了堂沒多長時間,說出來會惹她生氣,所以一直沒敢說。他是想親自到吉林的核桃溝去一趟,還有兩個月翠花就快生了,反正山上也有潘大姑娘照看著。潘大姑娘當然猜得出太爺爺的心思,還是她替太爺爺先開了口,但卻不贊成讓太爺爺親自去,到處都貼著通緝令,萬一有什麼閃失,弄不好連翠花一塊兒連累了,太爺爺覺得她說得很對,就同意了,兩人決定讓小月跑一趟,捎些現大洋過去。 小月臨行前,潘大姑娘特意囑咐她,見了翠花,可以告訴她太爺爺已與潘大姑娘聯手打鬼子了,但先不要透露兩人已拜堂成了親,一個懷孕的女人若鬧了情緒,會對身子很不好,太爺爺就佩服潘大姑娘心細,想得周到。小月走之後是過了十天回來的,說翠花和爹娘都生活得很好,還捎回了翠花親手納好的一雙千層底,太爺爺換季正好穿得上,知道翠花他們都沒事,太爺爺也就放心了。 潘大姑娘看著那雙布鞋,嘴裡誇個不停,可心裡卻酸得不得了。一天晚上,太爺爺就看見潘大姑娘手裡比畫著幾塊布頭,就問她做啥,潘大姑娘便說給他做雙布鞋,太爺爺說他已有新鞋穿了,潘大姑娘就說:「她做的是她的,俺做的是俺的!」太爺爺轉過頭去就忍不住想笑。潘大姑娘已多年不拿針線了,這一動起手來,還真挺生疏呢。 等到樹上的嫩芽很大了,在潘大姑娘的精心維護下,太爺爺那支隊伍已發展到了一百五十多人,戰馬也弄到了二十多匹,這手上的槍支就不夠用了,把挖出的那些剩餘槍械,和打仗繳獲的槍械都算上,還差了十幾支呢。而且隊伍還面臨著一個最大的現實:彈藥不足。尤其是那些老牌子槍,比如張作霖的「十三年式」,其子彈已經很難弄到了,所以迫切需要一批三八大蓋來更換。太爺爺這時就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去打劫一座鬼子兵的軍火庫。 潘大姑娘打鬼子打了那麼多年,也沒敢帶人深入到縣城裡跟日本人過招兒,太爺爺是頭腦發熱了吧?其實他清醒著呢,他想打劫的是井上垣的軍火庫,他在那縣城裡當了大半年的偽軍兵,對整個縣城的兵力部署,以及那座軍火庫所在的位置和地形都很熟悉,甚至有多少崗哨,什麼時間輪換他也很清楚,儘管井上垣上任後會有變化,那也是人事上的,也變不了哪兒去。潘大姑娘聽了太爺爺的設想,是既心顫又熱血沸騰,她覺得還是可行的,正好隊伍也需要一場大仗,好振振軍威,揚揚大名,但不能去硬碰硬地打,必須想個好對策。 兩人合計了一整天,便著手準備了。臨出兵前,潘大姑娘特意趕制了兩面金黃色的大旗,正中三個「忠俠軍」的大黑字,下方還有一行小兩號的字:神槍無敵楊玉紅。這倒很有點兒現代意味的包裝和炒作。整支隊伍長途奔徙目標太大了,被沿途的日本駐軍發現很麻煩,因此太爺爺他們就把隊伍分成了三夥,分三條路線走,最後到西風莊附近集合,一夥由太爺爺帶領,一夥由潘大姑娘帶領,一夥由王老疙瘩帶領。太爺爺那夥所走的路線,兩天半後就途經了氓牛屯。 氓牛屯是能讓太爺爺想起很多故事的村莊,天色已黑了,可他還是決定讓柱子帶著弟兄們在山道旁先歇歇腳,他帶兩個弟兄進氓牛屯去看看。太爺爺聽喜鳳娘說過,她們娘兒倆要回山東老家的,但他仍覺著氓牛屯與喜鳳有著某種聯繫,所以站在自己和翠花,以及喜鳳娘曾居住過的,現在仍空蕩蕩相鄰的兩座房子的黑影前,他就悵然若失了,在氓牛屯裡與太爺爺相熟的人沒幾個,也許慶蘭算得上一個,既然來了,他也想去看看慶蘭嬸。 慶蘭嬸的家,太爺爺在氓牛屯住時還沒去過,這次倒是第一次進,他沒想到慶蘭嬸的家境,比自己想像得還要破落,可太爺爺和我都找不出比「家徒四壁」更慘的詞匯來形容,一個病秧秧的骨瘦如柴的男人,有氣無力地躺在那面土炕上,哼哼唧唧的,他不哼唧的時候,就是又被咳嗽叨擾了。太爺爺忽然間就敬佩起慶蘭嬸來,這樣一個家,這樣一個男人,她這樣堅貞不二,獨力支撐,是不是也應該擁有一塊牌坊呢? 太爺爺早非昔日了,關於他的傳聞,慶蘭嬸也已耳朵聽出了繭子,所以看到太爺爺,她很是驚喜,也有點恐慌,兩人沒聊幾句,自然而然就說到了喜鳳的身上,慶蘭嬸眼圈立馬就紅了,來了一句:「唉,那孩子是真可憐啊!」太爺爺一聽臉上變了色,忙問:「她咋了?」慶蘭嬸才想起太爺爺可能還不知道,於是就講了喜鳳娘兒倆回了村裡,卻先後上了吊的事,太爺爺就被震撼了,鼻子一酸,淚水湧了出來。 「俺帶你到她們的墳上看看吧!」慶蘭嬸忽然說。 「不了……就一堆土,有啥看的!」太爺爺抹了抹淚說。 臨走時,太爺爺從身上掏出二十塊現大洋來,硬塞給慶蘭嬸,可慶蘭嬸說啥也不要,太爺爺就隨手都扔在了炕上,帶著兩個弟兄出了門。 太爺爺他們趕到西風莊附近時,潘大姑娘那一夥人早到了,就在臨時的宿營地等著呢,他們四十多個人,騎著那二十幾匹馬,兩人一乘,速度當然要快得多。天亮時分,王老疙瘩那一夥也趕到了,很多人又困又乏,身上帶的乾糧都吃光了,也該找個地方飽餐一頓,好好休息休息了,於是太爺爺就開始實施他們計劃的第一步——把隊伍開進西風莊,進駐了原屬朱疤臉的那個大院兒。 朱疤臉的一個小跟班,竟然與朱疤臉的大老婆公開過到了一起,這事太爺爺和潘大姑娘當然還不知道,但根據太爺爺說的情況,潘大姑娘判斷朱疤臉死後,即使一些家人和三個姨太太都散了,他的大老婆也不會放棄那所宅院,他們果然就看見了大老婆。大老婆一見太爺爺就嚇壞了,跪地一個勁兒求饒,那個陳寶卻沒在家,在縣城「特別行動隊」的辦公室裡值班呢,王老疙瘩偏又指著潘大姑娘問她認不認識,潘大姑娘已是女兒妝的打扮,大老婆當然不認識,王老疙瘩就故意大聲告訴她:「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潘大姑娘!」那大老婆一聽,更是小雞啄米似的磕頭,太爺爺便讓她起來了,說:「只要你好好招待,俺們不會傷害你!」大老婆一聽就明白了,忙吩咐家人趕緊生火做飯。 近一百五十張口,吃飯可不是小問題,幾個家人差不多快忙活了一上午,足足做了六大鍋的飯菜,桌椅碗筷也不夠用,弟兄們就輪流著,趁一鍋飯菜出鍋就趕著吃了,柱子是第一撥先吃的,吃完抹了抹嘴,就和太爺爺請假要出去,太爺爺問他幹啥去,旁邊的王老疙瘩就樂了:「他還能去幹啥,是找朱疤臉那個小老婆唄!」柱子臉就紅了,太爺爺笑著就應了他,自打遇見了潘大姑娘,太爺爺男男女女的事就理解了。柱子這回長了記性,到了那小老婆家也沒敲大門,直接翻牆進去了,小老婆的娘正在院子裡幹活,可嚇壞了,她哆嗦著告訴柱子女兒出遠門串親戚去了,小老婆的娘是跟柱子撒了慌,但那小老婆確實不在家裡,柱子只好失望而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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