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逐鹿陝川康 | 上頁 下頁


  一三五旅繼三十一旅被殲後,胡軍跌過知痛,氣焰大殺,已不如過去那樣囂張,士氣也隨之低落,在官兵之間,畏戰厭戰的情緒也日漸增長,特別是在下級幹部心中,產生了這樣的一個問題:「戰爭究竟要打到何時為止?」至於那些高級將領,雖然仍在高喊「剿共」,但多年來養成的驕慢之氣也已消沉下去,表面上雖說不怕「共匪」,心底裡實在懼怕「共匪」同時,對於「胡先生」的指揮,也漸漸失去信心了。

  但坐鎮在西安的「胡先生」,卻還未吸取盲目亂動的教訓,一味依靠空軍的偵察浮報,和他自己的主觀臆斷,認定解放軍部隊已經北撤,並有被迫東渡黃河的企圖。

  根據這個判斷,胡宗南還是決定用南北夾擊之法,要二十二軍由榆林南下,董、劉兩兵團則繼續北上,雙方在咸(陽)榆(林)公路要點的綏德會師,以迫使解放軍東渡。於是,又作出如下的部署:

  (一)由整編第一師之一六七旅旅長李昆崗,率領步兵一團、山炮一營(炮六門)及旅直屬部隊,堅守幡龍補給基地。並與綏安、瓦窯堡取得聯繫,確保咸榆公路安全。

  (二)董釗、劉戡兩兵團約七個半旅兵力(計為整編第一師之第一旅、第八十八旅及一六七旅之一個團。整編九十師之第五十三旅、第六十一旅,整編第三十六師之第一二三旅、第一六五旅及配屬該師的第十二旅),攜帶七天糧食,向綏德挺進。會同南下之二十二軍,將共軍壓迫在鹹榆公路以東、黃河以西這一狹小地區,尋其主力決戰,或者驅逐其東渡黃河。

  策劃決定,因糧食補充不及,胡宗南說命令各兵團一方面等候糧食,一方面抽出全部工兵,協助李昆崗的一六七旅,在四天內完成蟋龍附近的全部防禦工事,以便於堅守這一補給基地。

  到了四月二十六日,胡軍的兩個兵團,說由幡龍出發了。

  按照實際距離,由幡龍到綏德,只有三日路程;但由於是大兵團行動,道路狹窄,行進中說不時遭到解放軍小部隊的阻擊,他們走了六天,於五月一日,才到達綏德。

  他們到達綏德後才發現,它也和延安一樣,只是一座空城!

  但董釗究竟是做文章的大手筆、所以說向胡宗南報捷道:「第一軍五月一日佔領綏德,斃敵甚多,殘敵向東北方向狼狽逃竄。」

  五月二日,劉戡主張繼續北進,完成與二十二軍會師的任務;董釗則主張等候胡宗南指示及補給到達後,再定行動計劃。兩人意見分歧,各有想法。

  董釗向來的習慣是,每占一地,必先請示胡宗南,得胡允許後再作下一步的行動;但劉戡因為自從進入邊區以來、侵之延安得首功的是第一軍,進佔綏德又是第一軍搶了先,而二十九軍在青化砭救援三十一旅,在羊馬河救援一三五旅,都沒有完成任務,一再遭受過胡宗南的申斥和痛駡,滿肚子的悶氣無可發洩,現在會師任務未完成,部隊停留在綏德以南地區,又擺在第一軍的後邊,實在覺得面於太難看,。也怕再挨胡宗南責駡。因此,他向董釗建議:讓董軍在綏德等候給養,而由他率領二十九軍,向綏德以北地區推進,一方面偵察敵情,一方面搜糧充饑。董甯他看破了劉戡的心情,因此請劉兵甲司令部搬進綏德城內,和他住在一起,並將兩個兵團所屬部隊的駐地,重新劃分:第一軍部隊駐綏德城及其以東地區,二十九軍部隊駐綏德城以西地區,並隨即進行了調整。

  五月三日,董、劉兩兵團停留綏德未動。第一軍所帶七天糧食,都已用盡,各部隊紛紛請求補充。董釗無法應付,遂命各部隊各自設法找糧,實際上就是叫他們向邊區各處搶糧。

  這一天中午,董釗初劉戡均接獲幡龍被圍的消息,但極力保密,兩人均下不了回援皤龍的決心,躊躇了一大,到第二天,才不得不發下即時回蟠龍的緊急命令。於是,在五月四日上午十時,兩個兵團數萬人馬,又由綏德出發,奔向幡龍

  綏德離幡龍約為二百五十裡,急行軍三日可達,常行軍大概要三天半,焚徑有兩條:一條是由綏德經田莊、石咀驛,然後向西審直趨折家坪、永坪,再西出皤龍;另一條是由綏德經裴家灣、王家灣、瓦窯堡,再向南直下皤龍,亦即董兵團向綏德前進時走過的老路。

  照理,救兵如救火,以快為佳。但董、劉兩人,此時均顧慮重重,決心難下。走第一條路,他們怕解放軍在九裡山(鹹榆公路綏德、清澗之間)附近、石咀驛東側進行伏擊;幸第二條路,他們說怕解放軍在那裡打援兵。最後才定出一個妙想天開、聊以自慰的辦法,選了一條所謂「遠敵而行」、「出敵不意」的路線,由綏德沿小裡河西行,多走五十裡彎路,然後折轉向南,經老君殿、南溝岔、瓦窯堡到蟋龍。

  他們定了這個計劃後,又因請示胡宗南批准,耽誤了一天,然後行動,而所選的路,翻山越嶺,崎嶇難行,那些羊腸小道,往往只能容單人通行,因此數萬人馬,排成一字長蛇陣,往往先頭部隊已經宿營,而後尾部隊剛剛起步。就這樣晝夜兼程前進,到瓦窯堡時已經是第四天。五月八日,他們趕到蟋龍,而一六七旅的四千多人,已於前一天全部被殲,旅長李昆崗也成了俘虜。

  ◎第六回

  戰線北移 戰雲密聚沙家店
  匆忙南下 鐘松陷入包圍圈

  幡龍是胡宗南的戰略補給基地,是以幡龍之敗,不但損兵折將,還喪失了大量物資。解放軍在此役中,繳獲軍衣四萬餘套,麵粉一萬兩千多袋,騾馬千餘匹,山炮六門及其他彈藥很多。一次從戰場上取得如此豐富的補給物資,對他們而言,還算是第一回,當然大有好處。

  解放軍收受了胡宗南這許多「禮物」之後,立刻撤離,所以董、劉兩兵團五月八日回到幡龍時,已找不到他們的蹤影。胡軍見到的,只是留在破窯洞裡的幾十個傷兵,他們都以憤擦的目光注視著回援部隊,有些還怒氣衝衝地罵道:「敵人打我們的時候,你們鑽到哪兒去了?人家走了,你們才回來,真他媽的該死?」

  青化砭、羊馬河及幡龍的三次戰役,就整個兵力而言,胡宗南是以眾臨寡,解放軍是以弱勝強,已見分曉。在這裡,不妨作一個簡單的總結:

  自始至終,胡宗南都是情況不明,指揮盲目。當他的部隊侵佔延安之後,他一意想捕捉陝北解放軍主力,尋求決戰。他這個想法,早就為對方所洞悉,所以解放軍撤出延安之後,便以一縱隊的人馬,浩浩蕩蕩,故意擺開陣勢,向延安的西北方面的安塞轉移;以誘敵前迸。胡宗南靠空軍偵察,果然大有發現,立即派出大部隊追撲上去。而解放軍的主力部隊,實際上轉移于延安東北,新四旅、教導旅和剛由黃河以東過來的二縱隊,共一萬多人,均已在青化砭一帶隱蔽,構成袋形陣地,準備請公人甕。果也不出所料,當胡軍大部隊在安塞撲空之際,由胡宗南直接下令行動的三十一旅,已經喪失於青化砭川道之中。胡軍侵入延安後還未及一周,即挨了重重的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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