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製造(76)_兵不血刃

七六

　　"那麼從發給你們編號起，你們將不會再有自己的名字，直到你們被踢回去或者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你們的命都是我的。我不管你們在以前的部隊裡多麼威風，素質有多麼過硬，在這裡你們回答我的話只有兩句——一是"是！教官"，二是"明白！教官"！你們的責任就是服從服從再服從，如果讓我聽到第三句，我就會讓你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教官！"我們大聲地回答。

　　"你們說什麼？"周曉東陰陽怪氣地問道，"我聽不到！"

　　"明白！教官！"

　　想起他惡毒的話語，我們將心裡所有的怨氣化作一聲大吼一齊吼了出來，巨大的聲音甚至震得食堂裡的玻璃嗡嗡直響。更讓我們開心的是，由於周曉東正側耳傾聽，他明顯地被這聲音震得向後縮了縮，讓我們心裡得到一種報復性的愉悅。

　　"好！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人間地獄的！"

　　沒有再聽我們的狂吼亂叫，周曉東臉上擠出一絲惡毒的冷笑，甩了甩頭，發表了他最後威脅式的結束語。

　　之後，我們解散，憲兵們對我們的編號、住處再次檢查登記，我們帶來的一切物品都要上交。就這樣，我連掛在上衣袋裡僅有的一支鋼筆都被沒收了。

　　憲兵們冷冰冰的，在我們的宿舍裡面貼上了宣傳欄，然後對應每個名字下面劃了數個方框，我們問他這是幹什麼？

　　憲兵們對我們愛理不理，僅僅在貼完後冷冷地宣佈，以後每天都會在這裡登記我們的訓練成績，分A、B、C三等，如是是A就代表通過，是B就代表一般，如果誰是C，那麼不好意思，請你打好背包，等待第二天早上六點享受一下專車接送，返回來時的部隊，也就是請你立即滾蛋。

　　當然對於急於將我們掃地出門的"恐龍"們並不滿足以上的標準，因此他再次強調，如果有誰三次連續B級，或是共計五次B級，那麼也將享受與C級的同等待遇。看著他有些陰笑地走出了宿舍，集合之前的好心情立即煙消雲散，一種緊急的壓迫感覺立即躥上了我的心頭……

　　沒有訓練大綱，沒有班長或排長在宿舍管理，憲兵們忙完一切之後，按部隊的准點休息時間熄燈，除了院門口執勤的哨兵外，甚至連一個巡夜查鋪的也沒有，"食肉恐龍"們對我們竟然放心至極。

　　但是由於在老部隊養成了良好的生活習慣，我們還是很自覺地在宿舍內自動地完成了例行體能訓練才爬上了床鋪。

　　可是這種讓人揪心的平靜，我們實在感覺無比不適，這種場景實在太讓人不可思議，也太讓人不可捉摸了，我們每個人都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提防之心，在睡前都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誰知道這些傢伙會不會心血來潮給我們拉個突然的緊急集合呢？

　　淩晨五點，由於一天的勞累，我們睡得無比踏實。突然，宿舍裡嘭的一聲巨響。

　　隨即，一股嗆人的異樣氣體立即在僅有二十平方米的宿舍裡彌漫開來。雖然深冬已過，可是門窗依然打開得不多，這種氣體迅速彌漫到了宿舍每一個角落。

　　我們這些尖兵都是經過各種殘酷壓榨後練出來的，其實在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後就已經驚醒了。巨大的酸味，嗆人的氣體立即沖入了我們的鼻內，一個有經驗的尖兵嚇得驚叫，他恐慌地大聲呼道："他娘的，兄弟們快跑啊！這是催淚瓦斯彈！"

　　顧不上穿衣服，很多人就急忙向外沖去，而我們幾個新兵不知道瓦斯的厲害，還想穿上衣服再出去。可就算我們憋住呼吸，眼淚也已經止不住地向下流淌，我和彭拯僅僅套上了褲子，穿上了鞋，就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沖出了宿舍。

　　嗆人的氣味肆虐著你的五官，止不住的眼淚、鼻涕像打開了龍頭的自來水，不要命地向下流。我們胸口發悶，一個個面目猙獰，捶胸頓足，頭下意識地一個勁地向下低。我沖出宿舍才剛跑幾步，就再也受不住了，一頭栽倒在地。

　　我痛苦地左右晃動著身體，使勁地用衣袖蒙住鼻子，小心地吸著氣，可是還感覺肺部憋得仿佛要爆炸，我痛苦地想到："難道我要死了？媽的，這樣我要被憋死的！"

　　"已經離開危險區域了。"

　　那個最早發現的老兵是××集團軍的，他的編號是"恐龍146"。後來我聽彭拯介紹才知道，編號的排名是按最後考核的成績來算的，我排第一，其實就是倒數第一，而這位班長竟然排到一百四十六位，那肯定不一般了。只聽他喘息著向前又爬出了四五米說道：

　　"沒……沒事了，伏在地上正常呼吸就行！"

　　這樣才讓我大著膽子鬆開了衣袖，然後就聽到到處慘叫聲連連，吸鼻涕的聲音，大聲咳嗽的聲音，還有壓抑的痛吼聲充滿了整個訓練基地，我甚至看到在我不遠處，彭拯和王玉龍兩個活寶呈兩個"大"字像死豬般地躺在地上直喘氣。

　　我突然想到，這絕對不是突發事件，這恐怕就是基地內憲兵們早就策劃好的一起陰謀事件，所有的學員一個都沒逃過，第一課就給了我們一個深刻的印象。

　　以前我只在電影裡面見過聽過瓦斯這種東西，卻從來不知道瓦斯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報紙上也只是聽說過礦井內的瓦斯爆炸。什麼顏色，什麼氣味，到底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我卻沒有一丁點兒的覺悟，今天算是真正體會了一把。

　　說實話，在我撲倒在地的那一刻，我竟然深切地感到了死亡的恐懼，也終於開始理解"人間煉獄"的現實性和恐怖性了，一想到這僅僅還是開始，我的心裡仿佛立即刮起了零下三十度的寒風，瞬間將我所有的熱情凍了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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