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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第七章

  §「名將之花」凋落太行山

  1938年 11月23日清晨,東京街頭鋪了一層白雪。市民們踏著與以往相同的步子開始了新一天的奔波和謀生。忽然,人們在閱報欄前發現了什麼,匆匆擁上前去圍看。

  各大報在醒目的位置,都以帶黑框的頭號大字悼念一位前線陣亡的將軍。報紙通欄標題是:《「名將之花」凋謝在太行山上》。所謂名將之花,便是在侵華日軍中功勳卓著、聲威遠揚的陸軍中將阿部規秀。

  這篇悼文寫道:「自從皇軍成立以來,中將級將官犧牲,是沒有這個例子的。這次阿部規秀將軍的隆重犧牲,使我們知道,將士們是很奮力作戰的……」

  自從中日戰爭爆發以來,東京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許多,雖說都市的大秩序看不出什麼變化,街路上依然車輛如織,行人依然邁著匆匆急行的腳步,路邊小食品店裡依然客去客來,但戰爭的恐怖已經籠罩了這座優美的城市。夜晚實行了宵禁和燈火管制,居民的糧食和日用品大都實行了配給制,工廠裡天天加班,以支援正在進行的「東亞聖戰」。為了讓國民及時知道前線傳來的勝利捷報,許多街頭建立了閱報欄。日本人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關於聖戰獲勝的消息,通報高級將軍的死,這還是第一次,普通市民都感到異常震驚。

  「不是說支那人歡迎我們的聖戰嗎?他們為什麼還要把這麼高的指揮官打死?」

  「是啊,都說中國人如何軟弱,不堪一擊,可阿部將軍又怎麼可能陣亡呢?」

  「太可惜了,他才43歲,還有兩個孩子呢!」

  對於這場野蠻而殘酷的侵略戰爭,日本法西斯政府向人民進行的是欺騙宣傳,以期指望贏得舉國支持。

  阿部規秀的死,雖然日軍給了他極高規格和隆重的悼念,也使得人民開始醒悟了。當著三年之後東京遭到陳納德飛行大隊的遠程轟炸時,日本人民才徹底看清了這場聖戰的醜惡行徑。

  現在讓我們回過頭來看看,那是怎樣一場戰鬥,如何擊斃了阿部規秀。

  11月初的一天,日暮時分,一行五人,還在山路上快馬疾驅,馬蹄踏在山間的石板路上,不時迸飛出一團團金星。

  這是從阜平通往管頭的山道,山道依山勢而辟,時而陡峭,時而蜿蜒,時而寬闊,時而狹窄。

  此刻,飛奔在馬隊最前面的,便是晉察冀軍分區司令員楊成武。

  忽然,前面傳來馬嘶聲,五匹戰馬一齊停在剛剛攀上的一道山崗上。

  皓月初升,銀光如水,輝耀著周圍的群山和峽谷,陣陣林濤在秋風裡迴響。

  前面一座峻偉的山峰,便是名聞天下的雁宿岩,月光裡它顯得更加嫵媚和峻美。

  在分局開會時,楊成武接到了緊急情報,駐守在張家口的所謂「蒙疆駐屯軍」最高司令兼日軍混成第2旅團旅團長的阿部規秀中將,派出以遷村大佐為司令的1000多日偽軍,對我以淶源縣城為軸心的根據地進行大規模掃蕩。

  淶源是敵我必爭之地。我占淶源,可以經察南揮戈北上,直搗張家口的日軍老巢。而敵人則視淶源為一柄插向他胸口的利刃,只有把這柄利刃拔掉,阿部才能除去心頭之患。

  一路之上,楊成武雖然坐在馬背上顛顛簸簸,腦海裡卻一直在苦思著克敵制勝之策。哦,前面是白石山,內長城就橫跨這座大山之上,長城邊的插箭嶺上,是古今聞名的六郎峰,山腰是六郎廟。這是邊關人民為了紀念民族英雄楊六郎而修建的,任何一位中華男兒走到這裡,一提起楊家將,提起鎮守邊關數十年的楊六郎,都會肅然起敬。

  從淶源到銀坊只有這一條道,一過內長城,都是光禿陡立的石山。從白石口到雁宿岩一段,兩面是插入雲端的高山,中間是一條寬僅四五十米的河套。

  這是一個天然的口袋,如果預先把部隊埋伏在兩邊,再把白石口的口子堵住,管叫敵人來得去不得,阿部縱有千條妙計,也難逃出這鐵石囚籠。

  回到分區後,楊成武依據一路上所看的地形擬定了作戰計劃:採用伏擊的戰術手段,集中兵力殲滅向白石口——銀坊一線的進犯之敵。伏擊點選擇在雁宿岩附近。方案報到分局後,立刻得到了聶榮臻將軍的批准。

  得到遷村率領的日軍向我淶源撲來的確切消息後,楊成武立刻按預定戰鬥方案指揮部隊進入伏擊地域。以部分主力和遊擊隊牽制堵擊插箭嶺、灰堡之敵,第2團由團長唐子安、 政委黃文明率領,第3團由團長紀亭榭、政委袁升平率領,分別埋伏於雁宿岩東西兩面,以一部遊擊隊在白石口誘敵深入,待敵進至伏擊圈後,1團由團長陳正湘、政委王道邦率領,從東北插至白石口截住敵人的退路。

  11月3日清晨,晴空萬里,漫天朝霞映紅了群山。太行山中的紫荊關、平型關、雁門關等雄關險隘,顯得格外雄偉。它們仿佛知道,一場大戰又要在這裡上演了。

  7時許,遷村大佐率領掃蕩的千餘日偽軍分三路殺來。我誘敵部隊首先同敵人接火,開打後且戰且走,步步後撤。遷村不知是計,還以為是我軍不堪一擊,故而驕橫地騎在高大的東洋戰馬上,揮兵全力追殺,指揮部隊瘋狂向三岔口撲進。

  當敵人進至雁宿岩時,我早先埋伏在此的2團、3團突然從東西兩面高山上壓下來,1團則從敵人的背後殺出。

  這是居高臨下的一戰,200多挺輕重機槍一齊開火,猶如200多道死亡的火舌在敵人叢中飛擊亂竄。敵人在這突然的打擊下,成排成片地倒下。

  遷村在這致命的重擊下,依然強作鎮靜,他指揮身邊的衛隊佔領了河套附近的一個小高地,架起機槍,進行垂死抵抗,並以機槍大炮作掩護,向我3團陣地進行反撲,妄圖殺開一條血路,沖出重圍。

  我3團官兵以手榴彈和刺刀奮勇迎擊,堅守在陣地前寸步不退。1團、2團則趁隙從敵人的側後發起了猛攻。日軍在前後夾擊、腹背挨打的絕境下,傷亡極其慘重。戰至下午4時半,已被殺傷大半,餘下的少量敵人被圍困在下上莊子西北的一個小高地上。

  黃昏時分,我各路人馬集結於高地之下,把敵人圍得水泄不通。數千把雪亮的刺刀,在落日的餘輝下閃射著凜冽的寒光。

  楊成武來到了最前線,從望遠鏡中觀察了高地的整個地形後,進行了最後攻擊的部署,同時,將軍分區炮兵連拉了上來,兩門60炮、三門迫擊炮、四門平射炮一齊對準了高地上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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