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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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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2時許,劉伯承總參謀長趕到橋頭,讓楊政委提著馬燈,一步步察看了瀘定橋。 對於長年過著軍旅生涯的人,對橋、路、城堡、關隘都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特別是橋樑,在戰鬥中常常關乎著全軍的成敗與生死。此刻,劉伯承手撫鐵索橋,卻有著抒發不盡的感慨。 他輕輕搖撼著每一根鐵索,深情地撫摩著每一個鐵環,在橋面上來回走了數次,才撫住橋欄,俯瞰著飛逝的河水,感慨萬端地說:「瀘定橋、瀘定橋,我們為你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犧牲啊!」 他清楚地知道,現在可以說跳出了國民黨的重兵圍剿,紅軍贏得了彌足珍貴的喘息之機。 三天后,紅軍主力部隊來到了橋邊,毛澤東和周恩來等領導人在此牽馬過橋。 後來,紅軍勝利到達陝北,毛澤東追憶長征,寫下《七律·長征》一詩時,其中有一句便是:「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這一聯句,生動地刻畫出這兩次戰鬥的兇險與神奇。 §炮轟臘子口 1935年9月16日,紅軍先遣部隊到達了白龍江一帶的臘子口。天邊還剩下最後一抹晚霞,輝映著西天的山脊流瀉出一條金色的弧線。大部分天空光線開始暗淡下來,呈現出一種寧靜的鋼藍色。 紅1軍團長林彪率領紅4團團長王開湘、政委楊成武,悄悄摸到了敵我相接的最前端,仔細進行戰場勘察。 臘子口可真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地。從山下看上去,山口子約30多米寬,猶如鬼斧劈鑿一般,兩邊是陡直如削的懸崖峭壁。山口下面的兩座山峰之間,是一條流速很急、深不見底的石沙河,河上橫架一座木橋,像一條纖細的布帶,牽連兩岸的大山。 林彪看地形一向十分認真,對敵方的碉堡質地、火力配備、河水的寬度和流速,乃至紅軍衝擊時可利用的地形地物,都會認真地銘記在心。 看過地形他明白,要通過臘子口,只有先沖過河上的木橋,過橋後摧毀對岸的敵陣,佔領臘子口上的制高點,才能真正越過險關。 儘管一路征殺,渡金沙、破烏江、奪鐵索、踏瀘定……不知越過了多少如鐵雄關,可今天一見臘子口的險峻,他依然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 看完地形,回到後面的小樹林裡,林彪若有所思地問:「怎麼樣,地形都看過了,仗怎麼打,有把握嗎?」 王開湘團長是員能打大仗惡仗的虎將,他豪爽地說:「大江大河都渡過來了,雪山草地也熬過來了,小小一個臘子口,擋不住我們的腳步……」 林彪遲疑地凝望著他,慢吞吞地說:「好,我把咱們的處境再講一下……」 林彪攤開地圖,用手電筒指點著圖上的有關方位說:「這兒百十裡內,都是連綿的大山,我們的左側,是國民黨楊土司部的兩萬騎兵,企圖在我們出山時以逸待勞向我們撲殺;我們的右邊有胡宗南的主力部隊,這是我們的老冤家,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企圖讓我們鑽他的口袋。再看正面,守衛臘子口的是甘肅軍閥魯大昌的兩個營,他們在木橋頭和山埡口築有堅固的碉堡,橋西是他們的縱深陣地,橋東山坡上也築滿了三角形的封鎖碉堡。另外據可靠情報,在臘子口外,他們還設有一個軍用倉庫,倉庫裡囤積著大批的糧食和彈藥,看來他們是要在這荒山野嶺裡長期駐紮下去了。還有,在這,圖上距離約80裡處的岷州城內還駐紮著一個團,他們隨時都可以進來增援……」 楊成武堅決地說:「司令員請放心,臘子口是刀山,我們也要打上去,他魯大昌就是鐵鑄的,我們也要把他砸成粉末……」 林彪神情凝重地說:「這一仗,不但必須打勝,而且要速戰速決,如果煮成一鍋夾生飯,我們紅軍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 王開湘虎聲虎吼地:「保證完成任務,按時奪下臘子口!」 林彪沉吟了半晌,看著地圖說:「臘子口地形十分險要,正面強攻不但傷亡大,而且不易奏效,我看兵分兩路為好,一路由正面強攻,吸引敵人的火力;另一路取暗渡陳倉之法,從山後險絕處攀登上去,雖說他們承受的風險大些,但是容易出敵不意,一旦他們乘敵不備殺上山去,那麼臘子口不費大力就可拿下。」 王團長和楊成武深為敬佩地說:「這樣就太好了,鬼崽子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能從後山懸崖峭壁上爬上去的……」 林彪接著說:「為了加強正面強攻火力,我想把軍團的炮兵連派給你們使用,怎麼樣啊?」 王開湘高興地說:「這太好了,有了那幾門炮,我一定把那些鬼兒子轟得找不著家……」 按照林彪的部署,王開湘帶一個連準備爬山工具,正面進攻由楊成武指揮。 吃過晚飯,王團長率領人馬悄悄向山後摸去。 晚9時許,兩顆紅色信號彈飛上夜空,正面進攻開始了。 紅軍陣地上所有槍支都在拼命吼叫著,一串串火舌編織出密集的火力網。 擔任主攻的6連1排搶先向木橋沖去。 駐防的敵人很狡猾,當紅軍的炮火準備十分密集十分猛烈的時候,他們只是悄悄地等待,間或打出幾顆雪亮雪亮的照明彈,將黑黝黝的山谷照得通體透明。當紅軍剛剛踏上懸在河床上的木橋時,敵人的反擊開始了。由於他們居高臨下,佔據著有利地勢,再加上他們在這兒固守多年,地形地貌十分熟悉,火力的交叉配備也十分講究,紅軍連續幾次衝擊都沒有成功。 楊成武正在著急的時候,通信兵又送來了毛澤東同志的信函,信函中詢問突擊隊現在處於什麼位置?有什麼困難?要不要增援? 楊成武看到毛澤東的信,心急如焚,立即召集連以上軍事幹部開民主會。 根據大家討論的意見,楊成武重新佈置了任務,要求主攻部隊編成十數個小分隊,人數不要多,但組織的火力要猛,要不停地輪番衝擊,使得敵人疲憊、驚慌、無暇他顧,為團長的偷襲後山創造條件。 這時,有一位幹部報告,軍團的炮兵連帶著一門平射炮和一門迫擊炮上來了。 楊成武大喜,立即與炮兵連對炮兵陣地進行了部署。 深夜兩點鐘,黑夜像一塊碩大的幕布,籠罩了山谷和河流。國民黨守軍同紅軍激戰後疲憊不堪,此刻都縮到碉堡和工事裡打盹去了。只有橋頭的山坡上,還有幾個士兵抱著槍,躲在石窩子裡望哨。守橋的敵人以為紅軍肯定無能為力了。他們哪裡料到,紅軍先頭連組成的敢死隊員正攀著懸崖上橫生的小樹,貼著河岸悄悄地向前挪動。 汗水浸透了軍衣,腳下的水花濺濕了衣褲,崖壁上帶刺的草棵劃破了他們的雙手,可這一切,勇士們全然不顧,相互間緊盯著脖子上的白毛巾,一個跟一個地向橋底摸去。 原來,強攻沒有奏效後,楊成武決定利用敵人的錯覺,實施偷襲,從橋下手攀木欄爬過去。 近了,更近了,勇士們已經接近了木橋的橋頭。 就在此時,忽然傳出了「喀嚓」一聲響,不知是誰失手攀折了一棵小樹,頓時大家都警覺地伏在地上。 待了一會兒,發現敵人陣地上沒有動靜,敢死隊員們繼續向前摸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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