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狙擊(19)_火樹

一九

　　他請幾位醫生都坐下來，然後才問：「真的要切除嗎？有沒有別的辦法？」

　　可見到幾位醫生相互看了一眼後，都同時哀歎著搖頭，他也歎了口氣：「當兵吃糧，扛槍打仗是應該的。將士們在前方浴血奮戰，雖然極其英勇，但死傷是難免的，我想，這些你們都應該見過很多也聽過很多了。」

　　「那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就說說眼前這位戰士吧。他叫獵鷹，請原諒，姓名我不方便透露。」見幾位醫生理解地點了下頭後，他接著說，「在這場戰爭前的八大軍區最後一次大比武中，他得了三個第一，當時轟動的場景，現在想想都覺得光榮……那時，來點名要他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而他本來也是要被調到師部直屬戰鬥營的，是我軟求硬磨加威逼利誘才把他騙了過來，為此，我還和那幾個同志吵了幾架。戰爭打響後，短短兩個月內，他就連續七次圓滿完成了任務，更創造了全軍的野外狙擊紀錄。當然，他受到的嘉獎也多得數不過來了，要不是他自己堅持非要到第一線戰鬥，他絕對不是現在這個軍銜與職位……後來我們就不怎麼動用他了，表面上說是保護他，可實際上是為了雪藏他，這話也就是現在才敢說，以前根本就不敢對他提，不然以他那倔強的脾氣，還真不好說會出什麼事，所以我希望三位也不要說出去……毛主席教導我們：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所以我真心誠意地求求幾位，一定要為我軍保住這位優秀的戰鬥英雄，行嗎？」

　　見幾位都露出為難之色，政委立即加了把「火」「要是有什麼困難，請說出來，如果有什麼高人要去求，我去，就算我求不動，還有我們師長，軍長；要是物資上有什麼困難，我們來解決，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一定完成。為了他，我將不惜一切代價。我只有一個要求：保住他的手和生命。」

　　這個團政委不愧是高手，當下也不等幾人回應，立即站起來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才回頭快速說了句：「我還有任務，就把他託付給你們了，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他能完好如初。」

　　說完，他立即閃人，留下三位醫生直皺眉頭地開始想辦法。

　　自從當上狙殺手射殺了第一個目標後，獵鷹還從來沒有如此安心、大膽地睡過，現在好了，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他，腦子裡卻跟放電影似的，往事一幕幕地在他思緒中上演。

　　一隻斑鳩在樹杈上歡鳴，獵鷹如同壁虎一樣悄悄地接近，接近，再接近。最終，在離斑鳩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提槍，瞄準，扣動扳機——「嘣！」一聲沉悶的槍響中，火槍口閃耀出閃亮的火花，幾發彈珠同時射向斑鳩，斑鳩還沒來得及飛起就已經掉落在地。獵鷹歡呼一聲奔向目標，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一個和他一般大的男孩同樣歡呼一聲奔跑過來，兩人相見，立即就為了這只斑鳩到底是誰射殺的而爭辯，爭吵，最終狠狠地幹了一架……兩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躺在草地上，鼻青臉腫的小臉上都露出了笑意，兩人相互看了眼，同時大笑起來：「我叫阿爾泰，是那邊山坡下的，你呢？」

　　「我叫王明。就住在這邊山腳下。」

　　「這樣一槍命中，很不過癮，有沒有膽子和我到那邊去打大傢伙。」

　　「嗯！走！」

　　一路上，兩人越說越合得來，真是有種不打不相識的感慨。

　　「王明，我告訴你個秘密：一槍就打死獵物很沒意思，真的。可要是一槍打穿了獵物的喉管，那獵物不會立即死去，而是隨著血液的流失慢慢地死亡，那種眼神讓我有種主宰生死的感覺，很過癮，等下我教你怎麼打，你學不學？」

　　「不，我沒這麼想過，我就想一槍打死獵物，用它來換點鹽巴。再說了，那樣一來，獵物會記得自己的，到閻王爺那兒報到會告自己的狀，不好。」

　　「你這個人心腸真軟，沒勁！」

　　不打不相識，從此以後，兩人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兄弟。

　　……

　　「王明，我昨天接到參軍通知書了，我打算明天就去，你呢，接到了嗎？」

　　「沒有，村長沒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

　　「雖然我們以後不在同一支軍隊裡當兵，但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當然，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一輩子都是好兄弟！」

　　……

　　「我是××團的政委，告訴你一件很光榮的事，你被我們團選中了，請跟我走！」政委看了看表，「給你十分鐘收拾東西。」

　　獵鷹默默地繼續擦著槍，沒作任何反應，甚至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獵鷹，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獵鷹還是沒有抬頭，反倒是政委的態度從嚴肅轉為熱心了：「我們團可是有著光榮傳統的戰鬥團，是……」

　　獵鷹終於受不了他的囉唆：「第五個。」

　　「什麼第五個？」

　　「你是第五個來對我下這樣的命令的人了。」自從在八大軍區舉行的大比武中一舉獲得野外射擊、格鬥、野外拉練三個第一名後，像這樣只有口頭命令，沒有調令狀的人，已經把獵鷹煩死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隊長同意，我就走。」獵鷹知道，這些首長都想把自己先騙過去，弄成既定事實，然後再和上級「磨牙」。這話可是大隊長私下裡跟自己說的，所以，獵鷹很聽話地就是不走。

　　「你真是頭驢。」

　　「不！首長，你錯了，請您記住，我的名字叫獵鷹，驢是不會捕食生命的，但我會。」

　　政委被氣得臉都黑了。

　　……

　　目標正在接近，獵鷹瞄準了目標的頭部，心裡很緊張，嘴裡不停地提醒著：「我是石頭，我是石頭……」

　　終於，當目標離他還有兩百米距離時——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