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硝煙散盡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跑過三次,每次都被鳳隊長捉回來。這次,這小子已經快到張家口了,結果還是被咱們的人給攆上。這不,心情不痛快正在砸東西呢!」

  陳卅側耳聽了聽,只聽得裡面有人喊道:「殺了我!你們有種就殺了我!老子寧死也不當你們這土匪兵!」

  「也何?還挺囂張。」陳卅一邊聽一邊笑道,「看來把他關起來是對的,要不然這小子容易傷人。」說罷,他轉身對哨兵吩咐道,「告訴你們連長,就說是我說的,對於這個廖自濤,不能打也不能罵,好吃好喝給我接著養肥膘!」

  「是!」

  天亮後……

  踏著厚厚積雪,江永頂著戴罪立功的帽子出發了。

  陳卅原本是想叫他再休息一晚,可是性急如火的江永一聽說要打仗,兩眼立刻爍爍放光。陳卅明白,再不讓他出發,恐怕這小子能跟他拼命。

  「你去吧!」陳卅拍拍心腹愛將的肩膀,「關鍵時候,要和政委商量著來。」

  「是!」

  「扳扳你那脾氣,別總跟順毛驢子似的。」

  「是!放心吧軍長。」

  「辦事多動動腦子,」陳卅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下次再解決俘虜的時候,你不會事先把政委給支開?」

  「這……呵呵!我懂了。」江永心領神會會心一笑。

  「這就對了!」陳卅也笑了,這兩個人笑得很「曖昧」。

  送走了江永,陳卅快馬趕回軍部。一進作戰室,他對值班的參謀大聲喊道:「把幹部都給我叫醒,馬上開會!」

  「啊?」參謀抬頭瞧了瞧座鐘,遲疑地問道,「軍長,是不是早了點?」

  「小鬼子要打你還管啥早晚嗎?」陳卅解下武裝帶向桌面重重一摔,「從今天起,救國軍要改改規矩。別人不是後半夜兩三點鐘最犯困嗎?咱救國軍偏偏要在這個時間段上保持最清醒。去!馬上給我叫人去!」陳卅一句話就徹底改變了救國軍的作息時間,從此之後,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活動成了救國軍的傳統。也就是說,新兵進了救國軍就必須變成一個夜貓子。

  「幹啥呀這是?呵……呵……」被叫醒的領導幹部無一不是怨聲載道。只有鳳凰表現得最乖巧:一邊機械地邁動腳步,一邊頭枕著楊雨的肩膀,口角「嘀嘀嗒嗒」流淌著晶瑩剔透的口水……

  「醒醒!都醒醒!」陳卅上前挨個捅捅,可是效果奇差。最後他乾脆跑到院子舀了一盆冰雪,搓成雪團後不管三七二十一人人有份——全順著衣領塞進去。

  「哎喲媽呀!」一個個竄得比兔子還高,這下好了,不醒也得清醒。

  「陳大膽!」宋玉昆瞪圓了眼睛大聲罵道,「你缺了祖宗八輩德!」隨後一看陳卅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便乖乖閉上嘴巴。走到一邊,找個地方一聲不吭地坐好。

  心裡有怨言也不敢發作,因為陳卅已經攤開地圖下達了作戰命令:「請郭參謀長做好記錄。我命令!張寶庫率領二團二營跟隨江永一團一營出發,一定要策應好一營腹背的安全。同時,密切注意承德、冷口方向的來犯之敵,是打是守帶隊主官自己決定,只要不讓鬼子援兵靠近一營就行。」

  郭仲良低著頭,在紙上「刷刷」速寫,生怕記漏哪一個字。

  「命令救國軍參謀長郭仲良於即日(這是郭仲良教給他的)起,負責新兵訓練。一個月內,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新兵學會並適應我軍的戰術打法。」這幾句話說得還算有那麼一絲正規軍首長的派頭,可是隨著話鋒一轉,陳卅那獨特的語言方式又表現得淋漓盡致:「當兵打仗少不了那麼一股子虎勁,要有膽量。小鬼子凶你要比他更凶更狠才行,水湯尿褲、窩窩囊囊那不是咱們救國軍的種兒,這樣的兵老子也不要!從今天起,咱們要重點訓練這些新兵的膽量和狠勁,怎麼練呢?在察哈爾不是還有湯二虎的殘餘小崽子嗎?就拿他們練手。那群廢物既不能抗日又不能保境安民,而且還要白白浪費糧食糟蹋百姓,留著也是群廢物。對這些廢物能殺就殺,殺多了我表揚,殺的少了,老子要踢他屁股!」

  湯二虎真是流年不利,剛被日本人胖揍一頓,又被陳卅找上門來欺負,連個勻氣的機會都沒有。

  宋玉昆對陳卅的提議沒有任何意見,能消滅國民黨的匪兵,那是他求之不得呢!

  待郭仲良停下抄錄,陳卅想了想最後補充一句:「從現在起,救國軍每一個作戰人員都要學會晝伏夜出。用什麼辦法我不管,總之誰辦不到我就修理他。」

  江永趕到喜峰口附近,已經是3月8日的午夜時分。雖說是午夜,可這裡已經亂得像一鍋粥。東北軍官找不到兵兵不知道官的混亂局面,已經持續了三天。江永正在琢磨該怎麼迎敵,丁道恒主動找到他:「老江,咱們不能和小鬼子正面衝突,小鬼子人多槍多,一旦被他們纏上,咱們想脫身就難了。」

  「有啥辦法呢?」江永愁眉不展,「小打小鬧,隔三差五搞個偷襲也未必能把小鬼子咋樣。要幹咱就幹個大買賣,捋他的老虎鬚子。」

  「你已經有方案啦?」

  「沒有,不過我正在想。」

  二人找來孫建德,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商量著對策。就在此時,有偵察員進來報告敵情,彙報完畢後還順便通報了一件令人髮指的事情……

  吉野聯隊駐紮在喜峰口以北的馬家店村,這裡原是一處三面環山的小山村。平靜而又溫馨的小山村自從來了日本兵,就一切都改變了。

  「三村少尉!你的兵能不能快一點?我的部下已經等急了!」伊藤小隊長在門外喊道。

  「你急什麼?後面排隊去,我的兵還有半個小時才能結束戰鬥。」三村以及他的部下按住七八個中國婦女,正在茅草屋裡實施著獸行。

  中國女人們爹一聲媽一聲地哀求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渾身上下已經被這些進門先鞠躬的鬼子兵抓得血肉模糊。

  吉野聯隊有一個默許的傳統,這也是日本軍隊的傳統:每當他們征服一地的同時,順便還要征服那裡的女人。這種傳統馬家店的村民是不知道的,他們只知道誰坐龍椅就給誰納糧。當日軍進到村口時,一些光著身子的小孩子含著烏黑的手指頭,瞅著一身黃皮軍裝的日本兵盯著看。

  「小孩,幾歲了?」一個日本兵用生硬的漢語問道,也不知他想問誰。

  小孩子怯生生看著他們沒吭聲。這群日本兵笑了笑,有的從口袋中掏出了糖果,一邊溫和地做著鬼臉,一邊示意中國小孩這東西能吃。

  「三村少尉,這些支那孩子聽不懂咱們的話。」一個士兵向手持糖果的三村少尉喊道。

  「噢……是的,我忽略了。」三村點點頭,他剝出一塊水果糖塞進嘴裡,一邊做著好吃的陶醉樣子,一邊將糖果遞到小孩手中。

  「好……好吃嗎?」三村用生硬的中國話向孩子問道。

  「好吃……」孩子點著頭高興地回答,軍人和孩子之間拉近了少許距離。

  「還想不想吃?」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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