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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陳卅遞交入黨申請書後,經過黨內協商組織上批准,將部隊的領導班子進行了改組調整。按照中央紅軍的領導結構,在救國軍內設立了政治委員一職。經由黨小組推薦中共北平市委批准,宋玉昆名正言順成為首任政委。陳卅、鄭東貴依然是救國軍的軍長、副軍長,參謀長的職位就由郭仲良接替。韓柏擔任救國軍政治部主任,楊雨則為供給部部長。至於鳳凰,組織上考慮她的特點特長,決定由她擔任保衛局局長兼騎兵大隊大隊長——隸屬于軍直屬部隊。

  由於救國軍所處的環境比較複雜,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組織上決定部隊仍使用原番號,並暫時放棄將救國軍改編成中國工農紅軍的打算。

  擴編後的救國軍下設三個團:一團團長由江永擔任,副團長孫建德,政委為丁道恒;二團團長張寶庫,副團長朱德彪,政治委員姜志鵬;三團團長梁飛(這小子一步登天),副團長姜鐵柱,政治委員白廣文。同時,還設立直屬炮兵營鄭東貴兼任炮兵營營長,直屬偵察連連長由周銀鎖擔任,後勤野戰醫院院長、醫生、護士長皆由楊雨一人兼任。湯二瘭子的地位比較特殊,大家誰也想不出該怎麼安排他,最後由陳卅表態,任命湯二瘭子為他的貼身警衛員,才算了結了大家的心病。一個湯二瘭子一個包二柱,也不知道陳卅是怎麼考慮的,反正這兩個人能不能保證首長的安全?大家心裡都沒底兒。

  所有人事安排和部隊編制剛剛確立,新任一團團長的江永就捅出了天大的婁子。為此,軍部首長們連氣帶急,政委宋玉昆已經是一天一宿沒合過眼。

  第29章

  陳卅不開口,誰也不敢提「槍斃」二字。最後,誰也沒找出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案。

  「依我看,咱們現在正是用人時候,斃了江永,誰能代替他?我看就讓他戴罪立功算了。」陳卅主動揭開了自己底牌。

  「老陳哪!如果普通戰士犯了死罪,咱們也能讓他戴罪立功嗎?如果是那樣,還要紀律幹什麼?你讓戰士們今後還怎麼遵守紀律?」宋玉昆不贊同意陳卅的觀點,他是從大局著手,放眼于部隊的未來建設。

  「不是我護犢子,」郭仲良先是左右看了看,隨後苦口婆心說道,「關鍵是這個江永使用起來順手,把他給斃了,你叫我上哪去找這麼勇猛的戰將?我們現在面臨的情況很嚴重也很複雜,周邊對咱們虎視眈眈的敵對勢力,正巴不得咱們內部出現分裂。一旦槍斃江永,對原東北軍那些投誠的官兵也是個不小的衝擊。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他們會不會出現情緒上的波動?這些我們都要慎重考慮,不能頭腦發熱。」

  陳卅不由得重新審視著郭仲良這個人。曾幾何時,這個人是那麼的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現如今在他的身上,陳卅似乎找到了似曾相識的影子。

  「我不同意你們的意見,我保留個人觀點,」說著,宋玉昆扭頭向韓柏問道,「老韓,你到底是什麼意見,說出來聽聽。軍長和參謀長都表了態,你總不能什麼也不說吧?」

  「我?」韓柏笑了笑,心裡暗暗盤算該站到哪座陣營。事情並不是很複雜,陳卅除了會打仗之外,沒聽說他在黨內有什麼基礎。倒是這個郭仲良,他的姐夫可是北平市委書記,是救國軍乃至華北地區黨組織的領導者之一。郭仲良的意見從側面角度來看,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組織的意見。因此,韓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反復斟酌後果。「我個人認為,這個……老郭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呢!老宋的意見也很值得商榷……這個……要不咱們請示一下上級領導,聽聽他們是什麼意見?」

  陳卅對韓柏這幾句話感到十分反感。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聽上級的,還要他們這些部隊領導幹部做什麼?「這韓柏三句話頂不上一個屁!」陳卅心中暗罵。

  「噢……你是想請示領導……」宋玉昆點點頭沒說什麼。

  「誰都不用請示!」陳卅一拍桌子大聲喝道,「軍情緊急,咱們沒有那個扯淡時間,我是軍長我說了算!江永的事情一定要從重處理,但是不能槍斃。好了,就這麼決定吧!」

  「老陳,你這麼做是犯錯誤!」宋玉昆有些壓抑不住怒火,當著陳卅面拍起了桌子。

  「老宋!你別給臉不要臉!跟誰雞頭巴腦的?你當我陳大膽是被下大的?」陳卅也瞪圓了眼珠子,「我告訴你宋玉昆,咱們是合得來就合作,合不來,那就別怪老子拉隊伍走人!」

  「行啦!行啦!你們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己同志,冷靜冷靜!老陳,你把皮帶放下,我看著難受!」郭仲良近身搶過陳卅的武裝帶,強行將他推出門去,「老陳,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胡說八道會影響部隊團結!」

  宋玉昆坐在椅子上沒說話,他面色鐵青,手中自來水筆被他緊緊攥著,直至脆生折斷……

  當時的中共軍隊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政治委員擁有最終決定權。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少人反對,只要政委不點頭,一切全是井中之月。可在救國軍裡這一條就行不通了,其原因除了陳卅個人在軍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之外,救國軍強調的是能力。你打仗厲害,就有人服你聽你的,否則,那就只能充當擺設。宋玉昆是一個政治立場堅定,理論性極強的優秀共產黨員,但是在軍事方面和陳卅相比,那簡直不成比例。因此,在救國軍官兵中間就形成了軍長命令決定一切的「惡劣後果」。

  陳卅運用蠻橫作風壓制了不同意見,但是並未徹底解開大家思想深處的「疙瘩」。儘管宋玉昆在表面上沒說什麼,可是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難受,「這還是我們党領導下的人民軍隊嗎……」

  陳卅騎馬趕到一營駐地,從大鐵鍋中盛了滿滿一海碗豬肉粉條,撿過四個饅頭壓在碗邊上,在鄭東貴的陪同下,親自端著飯菜向禁閉室走去……

  江永躺在火炕上,一邊忍受著饑腸轆轆,一邊流著口水幻想著紅燒豬肉的滋味,越想越餓,越想心情越煩躁。「媽個巴子的,弄了那麼多新兵,咋也該給老子嘗幾塊肉吧?這絕對不是軍長下的命令,如果是軍長,他肯定會先讓我填飽肚子……」正在這兒胡思亂想,禁閉室的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陳卅陰沉著臉從門外走進。

  江永先是一愣,隨後顧不得穿鞋,立刻翻身跳落在地規規矩矩站得筆直。

  「坐吧!」陳卅一指炕梢,隨手將海碗蹾在炕桌上。他示意鄭東貴在門外關好門,自己則一言不發找條板凳坐下來。

  江永哪裡敢坐,他目不轉睛瞧著陳卅,直到陳卅夾著煙捲,伸手摸火柴的時候,才小心賠著笑,端起油燈送到陳卅面前。

  「哎?你咋不吃飯?先把飯吃了。」陳卅吸著「老刀」煙,指著海碗說道。

  江永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了,因為陳卅的平靜往往是暴風雨來襲的前奏。「軍……軍長,有啥話您……您就說吧!您不說,我這心裡……沒底兒……」最後那句話,江永感覺從嗓子眼兒裡發出的聲音,像只小蚊子在哼哼。

  「沒底兒?」陳卅猛然一拍凳子,惡狠狠地罵道,「你個狗日的!殺人的時候你不是挺有底兒嗎?綁政委搶人家錢的時候你不也是很有底兒嗎?怎麼現在沒底兒啦?你江大個子那些能耐都哪裡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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