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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瞧你那小摳樣?抽你一根破煙算個球?想當年老子在城裡下館子都沒說給過錢!」鄭東貴直接從陳卅嘴裡搶過香煙用力吸了幾口。

  「我說,差不多就行啦!這裡離鬼子的老巢太近,夜長夢多不是?」陳卅側耳聽聽,屋子裡剁餃子餡的聲音依舊是「嘭嘭」如雷。

  「再等一會兒,弟兄們也不能白忙活不是?咋也得弄個三瓜倆棗的。」老鄭這個舒坦哪,反復回想那把鑲鑽石的佐官戰刀……

  漸漸的,手下的戰士背著大包小裹,從澡堂子裡一個接著一個走出來。儘管人人都像個血葫蘆,可是臉上的喜悅看得陳卅也欣慰不止。

  「都幹掉啦?」陳卅問道。

  「是!」江永說道,「一個中佐,三個少佐外加幾個尉官,呵呵……咱們這次可算沒白來啊!」

  第15章

  陳卅無意中居然幹掉了第十四混成旅團的稻本喜一郎中佐。錦州的關東軍憲兵隊得到消息後,徹底炸了廟。青木秀雄的牙痛了兩天兩宿,剛剛繼任憲兵隊中隊長的中野,為此挨了十幾記金光燦爛的大嘴巴。

  「中野!你難道是吃豬食長大的嗎?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陳卅,你還有何面目存活於世?」青木捂著腮,痛苦地栽倒在沙發上。

  「閣下請息怒,」中野無奈地解釋道,「不是我們無能,實在是陳卅大大的狡猾!」他眼含著委屈的淚水,「我一家七口全部死在陳卅的手裡,我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請閣下再給我一段時間,如果還是拿不住這個陳卅,我寧願切腹謝罪!」

  「算了吧!」青木無奈地搖搖頭,「我已經給了你半年時間,可是你呢?也許真是像你所說的那樣:陳卅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中國土匪。就連我也無法正確判斷出他下一步的行動目標,看來,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對付他的策略。」

  「閣下,第十四混成旅團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們的吉野聯隊長已奉命對陳卅進行圍剿。」

  「圍剿?他們想怎麼圍剿?」青木皺了皺眉。

  「目前還不清楚具體作戰計劃。不過,我聽說他們要對支那第一二八師陳卅所在的部隊進行打擊。」

  「現在就動手嗎?他們是不是瘋了?難道他們不知道目前的裝備補給,還不足以支撐這場戰爭嗎?」

  「吉野聯隊長說了,哪怕他們全部戰死在熱河,也決不能容忍自己同胞的鮮血被支那人侮辱和踐踏。」

  「軍部同意他們出戰了嗎?」

  「據說軍部的某些人已經完全站在他們的一邊,他們認為支那軍隊都是些烏合之眾,根本就沒有能力抵抗大日本皇軍的鐵拳!」

  「萬一支那軍隊要是拼死抵抗了呢?」青木從沙發上站起身說道,「這些所謂的軍部高參,對戰爭怎麼總是一廂情願呢?」

  陳卅等人馱著戰利品從容不迫穿越了鐵道,捎帶著手,他將一節鐵軌輕輕挪動了位置。「挪不挪是我的事情,能不能及時發現那就是小鬼子的事情了。」陳卅輕輕鬆松就把責任完全推到鬼子身上。

  做完了他們該幹的事情,陳卅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喊道:「弟兄們辛苦啦!天快亮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方歇歇腳!」

  「歇歇腳?」鄭東貴哭笑不得,「你可真有那份閒心哪!」

  「那咋地?你不累這馬還不累嗎?咱們稍微休息一下,然後趕緊去和宋先生他們會合。哎?對啦!把腳印給小鬼子留下,免得這群兔崽子跑錯了道。」

  「是!」

  宋玉昆累壞了,兩鬢的汗水都快匯成了小溪,那副圓邊玳瑁眼鏡上,覆蓋一層厚厚的汗鹼。若不是被鳳凰的戰馬馱拉,估計整個救國軍裡第一個掉隊的就是他。部隊在山林中和第一二八師加強營不停地拉著磨,同一個地點同一棵樹,宋玉昆已經不知道自己和它照過幾次面了。陳卅和鳳凰的綹子套路還真是管用,轉了兩天兩宿,愣是沒跟國軍照面。往往國軍向東他們就向西:國軍要是突然出現在北面,那你就往南看,說不定救國軍正在哪座山頭喝著雪水啃著玉米餅子。偶爾,國軍這瞎貓也能逮著死耗子。兩支部隊都轉迷糊後,無意中在哪塊山坳裡一碰頭,沒等國軍把機槍架起,救國軍連招呼都不打,「呼啦」一聲作鳥獸散……

  一哄而散也很有說道的,並不是漫無邊際隨便那麼一散。按照陳卅和鳳凰事先的佈置,每個幹部各帶一隊,分成若干小股從隊伍中逐漸脫離。脫離開大部隊的小股人馬迅速鑽進密營進行休整,以等待大部隊的到來匯合。總之,救國軍是越跑人越少,當最後一個人消失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心生悶氣暴跳如雷的杜德彪,卻突然發現救國軍的大隊人馬居然跑到了自己的背後。

  「媽個巴子的,這他媽打的叫啥仗!這群損賊,除了逃就是他媽的逃!」營長杜德彪氣得雙眼發藍,身邊那老實巴交的勤務兵被他狠狠踹了幾腳。

  「營長,要不咱們先歇歇?弟兄們可是再也走不動啦!」手下一連長哀求道,「您瞧瞧弟兄們都成啥樣了?」眼睛都摳摳了。

  不用提醒杜德彪也知道手下都是什麼德性。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臨行前旅長可是下了死命令,那句話還挺難聽,說什麼「不把土匪頭子的腦袋帶回來,你他媽就找棵歪脖樹自己看著辦吧!」如今滿山都是歪脖樹,可是杜德彪就連拴繩子的力氣都所剩無幾了。

  「營長,他們能分兵咱咋就不能呢?要不咱們也分開去追?」二連長還算有點腦子,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你他奶奶懂個啥?」杜德彪咆哮道,「土匪巴不得咱們分兵哪!咱們畢竟是外來戶,門路沒有人家熟你知道不?人家為啥躲著咱們?還不是想把咱們拖垮拖死,分成一塊一塊吃掉嗎?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麼幼稚的伎倆咋就看不出來呢?

  二連長不敢吭聲,剩下的三連長一瞧形式不對也乖乖閉上嘴巴,既不觸那份兒黴頭也不惹那份兒閒氣。

  杜德彪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自己把對手的實力給估計高了。一開始,杜德彪打心眼裡就不敢小瞧這股土匪,他覺得應該把這股匪徒放在勁敵的位置上去對付。所以,自從追擊「剿匪」以來,他始終不敢鬆懈那根繃得快要斷裂的神經。

  救國軍根本沒想過要跟杜德彪交手,他們尋找一切機會能躲就躲。轉了兩天,一見國軍停頓下來,救國軍還覺得納悶:頭兩天不是追得挺歡嗎?今天怎麼跟落秧的茄子似的?這不追可咋辦?你要是不追老子也不知道該幹啥。不行!還得想辦法讓你追,只要你追,咱們這戲才能唱。

  如果陳卅在這裡,他肯定要選擇打上一仗。不為別的,碰到這種軟柿子不捏捏,那就不是陳大膽。可是郭仲良卻不敢,不是他優柔寡斷膽小怕事,而是他對手下這些兵實在是心裡沒底兒。這些兵絕大部分剛從第一二八師過來,對第一二八師多多少少還有著那麼一點懷念。如今命令他們把槍口對準昔日的兄弟,估計這子彈十有八九會朝天上飛。

  怎麼辦呢?幾個幹部碰頭討論一番後,大家一致認為不能叫這夥國軍如此消停,還得想辦法叫他們繼續追。於是,雙方事態就完全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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