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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噓!」陳卅趕緊制止他,低聲吩咐道,「以後在鄭副軍長面前不許說這個『怕』字,他老人家最忌諱這個字,誰說他跟誰急。」

  在地圖上確定了隊伍的位置,陳卅皺著眉一言不發。

  「大膽啊!你看我們和小鬼子接觸後,能不能迅速脫身?小鬼子的機動性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他們汽車攆上,咱們可就大發了(危險了)。」鄭東貴對前景甚是擔憂。

  「是啊!」陳卅歎口氣,「要是能有戰馬就好了,主動權就會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主動權」這個名詞是他從郭仲良那裡學來的,不過這麼一用,還真有著一股子大將風度。

  「上哪去搞馬啊?」鄭東貴盤算著又道,「老百姓家裡的土馬可不行,速度上不去。那得是真真正正的軍馬才行!」

  「馬?呵呵……」湯二瘭子笑道,「有啊!」

  「有?」陳卅和鄭東貴喜出望外,二人對視一眼,覺得帶上瘭子那真是最明智的抉擇。

  瘭子吸了吸鼻子,說道:「八家……」

  「八家?」陳卅低頭瞧了瞧,地圖上標明:所謂的「八家」就是離此不遠的小村子。這個村子雖說不大,可是駐紮的日本人情況眾人是一無所知。

  「老鄭!」陳卅喊道,「別矜持了,痛快地來個過門吧?」

  「哎!」鄭東貴哼哼起了拍子,湯二瘭子咧開大嘴唱起來……這一唱,倒把陳卅給嚇了一跳。原來鬼子為了增強對東北軍的打擊力度,特地在八家附近隱藏了一百多人的騎兵中隊,全是清一色油光錚亮的東洋馬。瘭子在綏中返回的路上,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

  「瘭子的情報不會有問題,」鄭東貴說道,「我相信他。」

  「是嗎?」陳卅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當初是誰要死要活就是不要瘭子來著?」不過現在沒時間去翻舊賬,陳卅想了想問道:「如果你是鬼子,會不會想到有人向你下手?」

  「依我看……」鄭東貴尋思了半天說道,「肯定會加小心。」

  「這還用想嗎?」陳卅驚訝地問道,「這用腳指頭都能猜到。」

  「是是……」鄭東貴也覺得自己挺笨。

  陳卅又道:「這些戰馬可是小鬼子的寶貝,不用猜也能知道他們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如果不出意外,他們肯定在村裡村外佈滿了崗哨,小心謹慎可是小鬼子的典型性格。」

  「是啊!那咱們該咋辦?這缺了大德的湯二瘭子咋就說不明白呢?」

  「老鄭啊!你也別啥事都埋怨瘭子,是不?應該自己動腦子想想,對不?咱換個思路也許就能解決問題。」陳卅對自己很有信心。

  「你想咋幹?」

  陳卅指著面前的一馬平川說道:「小鬼子總不能窩在村子裡吧?他們是騎兵啊!不會不遛馬吧?就是步兵也得經常上上操不是?我就不信他們不出來,只要他們敢露頭我就……哎?你皺啥眉呀?」

  「大膽啊!不是我膽小,這可是一百多個鬼子啊?而且還是騎兵。這一馬平川的,你覺著咱有把握嗎?」鄭東貴現在把「不是我膽小」這句話當成了口頭禪。

  「一百多鬼子咋地?我尿他嗎?我不但要打,而且就在這野地,就在這大白天下手,咋地?咦?你咋又皺眉了呢?」

  「別!別!」鄭東貴苦笑道,「你別管我,我這是習慣,你願意咋幹就咋幹,我沒意見。」鄭東貴心想,「我有意見管用嗎?你陳大膽啥時候在乎過別人的意見?」

  「那好!」陳卅拍了板,「咱們趕緊查清小鬼子的活動規律和路線,找機會就幹他一下!」

  既然有瘭子在這兒,毫無疑問,搞偵查的任務當然是由他去做。交代任務時陳卅還特地囑咐他:「早去早回啊!搞到情報我給你買花生米。」

  要不怎麼說陳卅有著慧眼識英雄的本事。湯二瘭子不負眾望,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就帶回了鬼子騎兵中隊的準確情報——他剛走出樹林就在雪地中發現一堆馬糞。

  「咦?不會就在這吧?這也太寸了吧?」鄭東貴死活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媽巴子的,這叫啥事?咋啥好事都讓咱們給趕上了呢?」

  「是啊!」陳卅捧著堅硬的馬糞,也覺得瘭子是在應付差事。線索要是這麼好找,那搞偵查的豈不都回家抱孩子去了?

  瘭子笑嘻嘻伸出了烏黑油亮的爪子,陳卅咬咬牙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銀元,心疼了半天,極不情願地放到瘭子的手心上。「省著點花啊!就剩這幾塊啦!」

  沒過多久,鄭東貴就在林子另一側找到一排雜亂的馬蹄印。從痕跡上分析,這都是清一色的軍馬。「壞了!」鄭東貴驚叫道,「咱們的點子是不是太背啦?咋淨往刀口上撞呢?」

  「算了,準備戰鬥吧!」陳卅命令部下進入戰備。他順著馬蹄印仔細瞧了瞧:這是一排穿林而過的印痕,說明在這片林子裡曾經有騎兵通過。「日本人為啥要從這裡走呢?」陳卅疑惑不解,「難道這裡面有啥學問不成?」他四下看看,只見蹄印穿過樹林後向北不斷地延伸,可是日軍的駐地卻是在樹林的南面。

  「我明白了!」陳卅暗道,「原來是他們出來遛馬留下的。看來,說不定啥時候他們還會沿原路返回。可是為啥要從林子裡走?難道他們不知道騎兵在樹林中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嗎?」陳卅百思不得其解。

  埋伏圈就設在了樹林,戰士們自行尋找設計著自己的隱藏地。三挺機槍守在一片岩石後,黑洞洞的槍口朝向蹄印遠去的方向。

  照陳卅的建議:小鬼子都比較好色,應該找個女人把他們吸引過來。只要他們敢加速向林子裡沖,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我上哪兒給你找個娘們?」鄭東貴急了。

  「是啊!你當初咋就不把楊雨帶上呢?」陳卅調侃他。

  「你還真別說!」鄭東貴一拍大腿,「要是你家鳳凰往這兒一杵,呵呵!沒准能把小鬼子那狗屁天皇給屁顛屁顛招來!」

  「去你的!」

  兩個人商量來合計去,最後決定還是由外號叫「花姑娘」的馬富辛苦一回。馬富心裡這個憋屈啊!不就是從錦州撤退時搶了人家小媳婦的一條棉褲嗎?憑啥從那以後就被人叫成「花姑娘」呢?「要不是小鬼子的飛機半夜扔炸彈,老子至於連條褲子都沒有嗎?早知現在被人這麼寒磣,那當初還不如光著腚呢?」

  「大膽啊!你快看看這樹幹。」鄭東貴伸手在樹幹的刀痕上摸了摸,只見刀口中的木質已經淩亂不堪,就好似被人用斧頭剁了千百次一般。「看來小鬼子是想在林子裡訓練騎兵的作戰能力。媽個巴子的,砍得挺准哪!這要是練出來,還有啥地方他不敢去?」鄭東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瞄著陳卅。

  「啥也別說了,老子打的就是這狗屁騎兵!」陳卅回身作最後檢查,別說,這幾個月的訓練效果還不錯,手下這群小子深得他「藏頭露尾敲悶棍」的真傳,白茫茫的雪地上,即便是仔細看,也找不出絲毫破綻。「那個啥!」陳卅喊道,「敲悶棍的準備好了沒有?」

  「好啦!」

  「下套子的咋樣了?」

  「報告軍長!沒問題!」

  「打黑槍背後捅刀子的呢?」

  「瞧好吧軍長!」

  「那個啥!機槍手注意啦!咱們不需要那麼多馬,放進三四十個鬼子,後面的就給我鉚勁地突突,別他媽心疼子彈,給我往死裡削(打)!」

  「沒啥球問題!」機槍手回答道。

  陳卅還有些不放心,又吩咐道:「把大刀給我掄圓了砍,千萬別歇氣!咱們別講啥光明正大,逮機會就給我往身子底下踢。記住嘍!別給小鬼子抱住你拉手榴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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