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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你放心吧!咱們爭取一個是一個,實在爭取不動的,也要在他們心裡打下烙印為以後的工作做好鋪墊。」

  「就是說,不管他們現在幹不幹,將來遲早都會跟著咱們走?」

  「你很聰明。」

  「你很狡猾。不過,我算是服你了。」陳卅「呵呵」笑道。

  兩個人越嘮越投機一直談到深夜。最後二人乾脆鋪好被褥共同鑽進了一個被窩。

  第10章

  就在陳卅和宋玉昆徹夜長談的第二天,楊雨也主動找到鄭東貴進行思想工作。鄭東貴顯得比較拘謹,這不僅是他怕在楊雨面前丟掉了男人的風度,更主要的,還是心理素質的問題。

  「鄭副軍長!您早啊!」楊雨對鄭東貴表現得很熱情。

  「你怎麼啦?不舒服?」楊雨疑惑地瞧著一臉呆滯的鄭東貴,大眼睛忽閃忽閃劃滿了問號。

  鄭東貴沒說話,心裡卻在不停地念叨:「這女人要是對我的事情沒啥反應,估計就是徹底沒戲了……」

  「鄭副軍長!要不……我幫你檢查一下?」楊雨說著,打開藥箱就要取出聽診器。

  「別!千萬別在我面前擺弄那東西,我一見它就頭暈!」鄭東貴顧不得胡思亂想,嚇得一蹦多高。

  「那好,」楊雨微笑著收起器械,指著一旁的碾子道,「你先坐下,我有話問你。」

  「好!」鄭東貴規規矩矩服從命令,可是心裡直犯嘀咕,「也不知道誰是長官,命令起我來了……」

  楊雨從挎包裡掏出小本子,用鋼筆寫上日期問道:「鄭副軍長,您家裡還有什麼人哪?」

  「你……你問這幹啥?我……我老鄭還沒討媳婦呢!」鄭東貴的心跳動得像杵藥。

  「您誤會了,我是想知道你家住哪裡?」

  「我……我家在……嗨!沒啥人了,就我自己光杆一根。都三十好幾的人了,現在也沒個媳婦……」鄭東貴說著話,眼角還時不時瞥向楊雨,他的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

  「噢……」楊雨沉思起來。

  「你到底……啥意思?」鄭東貴口乾舌燥,人倒是坐得巍然屹立。可是那「嗵嗵」的心跳聲,就連躲在屋裡「貼門縫」的張寶庫,都聽得一清二楚。

  「鄭副軍長,您別緊張,我只是想瞭解一下大家的家庭情況,看看你們的家人是不是生活在日本侵略者的鐵蹄下。」

  「原來是這樣啊!」鄭東貴長籲一口氣,失望至極。

  「鄭副軍長,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您別介意好嗎?」

  「好好……我這個人好說話,呵呵!從來不介意。」鄭東貴巴不得她繼續問下去,最好能連續問個三天三夜。

  楊雨笑了笑:「你們東北軍的裝備和訓練在全國來說都是最好的,可是為什麼打不過日本人呢?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這……」鄭東貴犯愁了,心想,「這丫頭片子,咋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呢?媽個巴子的,裝備好有個屁用?上面的人都他媽是軟蛋,再好的兵也是肉包子打狗……哎?不對啊!她問我這些是啥意思?東北軍的事情誰不知道啊?她問我這件事不會有啥打算吧?」想著,他上下打量著楊雨。

  「鄭副軍長,您還沒有回答我呢!」楊雨柔聲問道。

  「回答?」鄭東貴苦笑著,「咋回答你?要說東北軍,那毛病老鼻子了。就說說『九一八』那天,弟兄們本來都操起傢伙要跟小鬼子幹。可是上面說了,說啥不要輕舉妄動,還說等啥外交解決。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外交還管個屁用?呵呵!瞧瞧我這張嘴,我的意思是說命都要沒了,還不反抗等啥呢?」

  「沒關係,您儘管說。」楊雨絲毫不介意。

  「結果啊!可苦了當兵的,那人死的那個冤哪……我都不敢去想,一想就上火,一想就難受。當官的可把這些兵給害苦了,他們倒是拍拍屁股滾了蛋,留下我們這些兵要吃沒吃,要喝沒喝,過得跟叫花子差不多。」

  「就是說將帥無能累死三軍嘍?」楊雨將鄭東貴天馬行空的思維巧妙地拉回正軌。

  「差不厘兒!」

  「如果您是七旅旅長,您會下令不抵抗嗎?」

  「我可不會那麼窩囊。都是七尺高的漢子,手裡也不是沒有傢伙,還怕那些三寸豆腐高的小鬼子不成?」

  「那您對七旅旅長是怎麼看的?您覺得他的做法對得起東北三千萬父老嗎?」

  「他還能想那個?人家是少帥的紅人,只要對得起少帥自能官運亨通。再說了,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親戚套親戚?關鍵的時候,都顧著自家那一畝三分地,誰能想到老百姓……咦?你不是要揪我昨天那件事吧?怎麼淨往膽小上拐?」

  「不是,」楊雨笑了,看來鄭東貴還知道些禮義廉恥,「既然你提到國民黨上層腐敗的問題,我想問問你對國民黨領導抗日有什麼看法。」

  「看法?」鄭東貴歎口氣,「我覺得吧,這國民黨比起大清國那會兒也強不到哪兒去。地方上咱就不說了,你就瞧瞧這軍隊,哪有幾個正經人啊?一個個都忙著撈票子娶姨太太。指望他們抗日,他們哪有那份閒工夫啊?我跟你說啊……」鄭東貴蹲在磨盤上,「我一想起『九一八』那天的事情就後怕。要不是沒信那些當官的話,要不是哥幾個腿腳快,說不定都叫小鬼子用刺刀給攮死了。以前跟了這種熊官那是我八字不好,不過現在你叫我再跟著他幹……嘿嘿!我可不是背後戳他們脊樑骨,就他們那尿性,沒准哪天心情不好,又把我給賣了。」

  「可你不是打算投靠少帥嗎?」

  「是啊!那時候也沒個地方落腳,咱在東北軍裡幹習慣了,你說不去投奔少帥還能咋整?可是後來一聽說進關的東北兵那個苛磣啊!受中央軍欺負不說,就連同樣是雜牌,同樣是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西北軍都不把咱當人看。一想到這兒,算了吧!老子受不了那份小媳婦氣,還是咱自己幹吧!這不,就留下來了。」

  「噢!是這樣啊……對了,您是不是國民黨員?」

  「國民黨員?」鄭東貴笑了,「啥國民黨員啊?老子這輩子也不蹚那渾水,實實惠惠當個大頭兵就完了。」

  「呵呵……」楊雨笑了。她合上本子,站起身子向鄭東貴伸出右手,「謝謝你了鄭副軍長。」

  「這丫頭片子也太那個……那個……咋不知道苛磣呢?」鄭東貴盯著楊雨白嫩細滑的小手,心裡直犯嘀咕。他暗想著是先占佔便宜還是繼續裝他的正人君子?

  楊雨一見他猶猶豫豫,羞紅著臉把手迅速收了回去。衝動最終戰勝理智的鄭東貴,此時把腸子都悔青了,他一咬牙,暗自罵道:「鄭東貴,你個鱉犢子!裝啥正人君子大尾巴狼啊?到嘴的肥肉都讓你給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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