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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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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鳳凰含著眼淚,重重點了點頭。 「這都什麼和什麼呀?」陳卅腦袋大了,「咋三言兩語沒到就談婚論嫁了?把我當成什麼啦?」 五哥和鳳凰的告別非常簡單,五哥用袖子拭去鳳凰腮邊的淚水,口中唱著「大將鳴五更」,牽頭白蹄黑緞毛驢,帶著嘍囉揚長而去…… 鳳凰依山俏立,秋風微送,一領披風被輕輕掠起,隨風拂動……陳卅看得有些癡了,一個弱不禁風,體態婀娜的端莊少女,很難想像她卻是位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女悍匪。 「鳳凰!」陳卅默默念道,「你真是一位仙女,仙女……」 二人共乘,在平泉追上了不緊不慢一路觀山望景的鄭東貴。 「呵呵!老陳,行啊!綁了一個還拐了一個……」一見鳳凰神色不對,鄭東貴趕緊打起哈哈,「這個……我是說老陳好福氣,是不兄弟們?」 「是!」眾人異口同聲。 「弟兄們!大夥唱一段給陳軍長助助興好不好?」 「好!」 鄭東貴清清嗓子唱道:「八月呀秋風啊冷颼颼哇!王二姐坐北樓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沒回頭。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飯,兩天喝不下一碗粥。半碗飯一碗粥,瘦得二姐皮包骨頭……」 「行行行……」陳卅趕緊擺擺手,「打住!打住!我們倆沒好到那種程度吧?」 「不!我喜歡聽。」鳳凰羞紅著臉嗔道,「人家就是喜歡聽!」 「好!好!好!」陳卅沒辦法了,咬牙切齒對鄭東貴吼道,「唱吧!唱死你個舅舅的!」 「你生氣啦?」鳳凰回頭問道。 「沒有……呵呵!哪能呢?」陳卅隻覺尷尬異常。接近隊伍的時候,陳卅礙于面子曾暗示鳳凰下來走走,可是鳳凰卻說在陳卅的懷裡舒服得很。沒辦法,陳卅只好厚著臉皮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時間。 「呵呵!」鄭東貴瞧著一臉癟像的陳卅心中好不得意,放開喉嚨大聲唱道:「八月呀秋風啊冷颼颼哇!王二姐坐北樓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沒回頭。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飯,兩天喝不下一碗粥。半碗飯一碗粥,瘦得二姐皮包骨頭。這胳膊上的鐲子都戴不了,滿把戒指打出溜哇!頭不梳臉不洗呦,小脖頸不洗好像大車的軸哇哎哎咳呀!王二姐在北樓哇眼淚汪汪啊!叫一聲二哥哥呀咋還不還鄉啊哎哎咳呀!想二哥我一天在牆上劃一道,兩天道兒就成雙。劃了東牆劃西牆,劃滿南牆劃北牆。劃滿牆那個不算數呢,我蹬著梯子上了房梁。要不是爹娘管得緊吆,我順著大道哇劃到瀋陽啊哎哎咳呀……」 鳳凰聽得心花怒放,陳卅卻在心裡叫苦不迭,「這下臉可丟大了,以後老鄭還不成天拿這說事?」 「老陳哪!我唱得咋樣?我這一手可是和奉天『蹦蹦』名家『翻手雲』學的,字正腔圓!」 「老鄭啊!麻煩您打聽個事兒行不?」 「行!有啥不行的?咱哥倆誰跟誰是不?」 「我說老鄭啊!請問北在哪兒你知道不?」 「這個……」 「你還能找到北不?」 「啊!這個……」鄭東貴不敢言語。通過這一時期接觸,他算是徹底看透陳大膽的為人——有仇不報非君子。陳大膽決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省油燈。 「你幹啥?」鳳凰回頭瞪著一臉乾笑的陳卅,明眸閃爍不定。 「那個……沒啥!沒啥……」 「你是不是嫌我?要是嫌我就趁早說話,我馬上回去。」鳳凰皺起秀眉。 「別,別!我哪捨得你走啊?能娶了你那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不是?那得要燒多少炷香磕多少個響頭啊?」 「少貧嘴!」鳳凰笑著捏了捏陳卅的鼻子,她對這幾句言不由衷的話感覺十分滿意。 「呵呵……」路上的這些兄弟快笑翻了天,鄭東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大膽啊!呵呵……老天開眼哪!呵呵……我現在才知道啥是一物降一物,呵呵呵……」 陳卅故作充耳不聞,吹著口哨數著滿天星斗。 「鄭連長!往前走可要小心了。」一位七連的士兵喊道,「前面是湯二虎湯司令的防區。」 「湯司令?梁飛,湯司令咋地啦?」鄭東貴不解地問道。 「您就別提這個湯司令啦!」梁飛苦著臉回道,「從北大營撤出來後,連長本想帶著弟兄們去投奔少帥。可是到了長城,西北軍那幫鱉犢子硬說咱們是土匪,媽個巴子的,不讓進關不說,還他奶奶地沖咱們扔繡花鞋……」 「七連長沒跟他們說咱們是東北軍嗎?」 「那管個屁用?」梁飛一臉沮喪,「人家說了,既然咱們是東北軍,不守東北往關裡跑啥?還說咱們東北軍都是他媽窩囊廢,就知道下館子、抽大煙、嫖婊子……」 「媽個巴子的!他們真是這麼說的?」鄭東貴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地罵道,「我操他……奶奶的小鬼子!你可把東北軍給坑苦了。」陳卅在一旁聽著,覺得鄭東貴這罵人的水平還有待提高。 「後來,我們連長苦苦哀求,就差給這幫孫子跪下。可是人家乾脆架起機槍,他們當官的說,『你們也還叫個老爺們?當兵的跪天跪地跪父母,這膝蓋值錢得很哪!你們這麼沒骨頭喜歡下跪,怪不得會丟了東北啊?瞧瞧你們那副熊樣,沒被小鬼子嚇尿褲子吧?』」 「他真是這麼說的?」鄭東貴怎麼品怎麼覺得那當官的是在罵自己。 「那還有假?這當官的也是個二虎,他指著咱們又說,『只要我趙登禹守這關卡一天,你們就一天也別打算從這兒過!或者你們磨身回去跟小鬼子拼個魚死網破;或者就餓死在這長城下面。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掂量吧!』」 「後來呢?這小子一點都沒通融嗎?」 「別提了,我們那時就剩下七八十個弟兄,包括連長在內都餓了好幾頓。沒辦法,我們只好背著連長想去其他關卡碰碰運氣,沒想到,這回卻遇上老蔣的嫡系。人家很客氣,告訴咱們把槍留下,至於咱們的人呢?就可以從哪來回哪去。弟兄們一聽就受不了了,不讓和小鬼子幹也不是咱們決定的不是?憑啥他們就拿咱們不當人啊?『憑啥?』人家嫡系說了,『就憑你們有槍也不會放!才幾個小鬼子啊?哪怕你們每人摟一槍都不會是這種結果吧?上面不讓打那是上面沒有卵蛋子,你們也沒有啊?當兵的不保家衛國要你們這些廢物幹什麼?趁早滾蛋!』」說到這裡,梁飛的臉色都綠了。 「後來呢?又關湯二虎湯司令啥事?」 「沒辦法,我們只能折回來。本想熱河的湯司令能看在同是東北軍的分上關照一下。不料這老鱉犢子更狠。他表面客氣,暗地卻想把咱們收編。咱連長那是機靈人,深更半夜就發現營房周圍不太對勁。於是,他連夜帶著弟兄們往北走。剛走出三裡地,你知道咋地了不?」 「又出啥事啦?」 「這湯司令發現咱們跑了,竟派出騎兵追殺我們。七八十個弟兄啊!活著跑到葉柏壽的還不到五十個,其他的全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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