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雪亮軍刀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
教導隊把最野的三隊擺在二營的後面,只等著一聲令下就開始反衝鋒。最後,二營正面差不多集中了日軍三個中隊輪番攻擊,教導隊的三隊填上去了,也還是吃緊。陳鋒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這時師裡的命令來了,火速撤退,防區中心被日軍撕開了之後,整個師的側翼就空了,再不撤退師裡的後路就被斷了。 聞天海接了命令,趕緊讓團部準備收拾趕緊後撤,結果被陳鋒眼睛一掃,不敢說話了。這次聞天海回來,特地帶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勤務兵,還從師裡帶來一個排,補充到了警衛連。陳鋒看著那幾個人抱著膀子站在團部門口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裡就來氣,都他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這個。 來氣歸來氣,陳鋒很清楚,此時絕對不能退,一退士氣就沒了。而且,現在必須依託堅固的工事支撐下去,要撤也只能晚上撤。 能否將全團安全地撤出去,就得指著二營能不能固守住陣地了。沒法子,二營在團裡防區的正面,豁出去了也不能把陣地丟了。陳鋒讓防區兩側的一營和三營各抽調一個連補充到二營。 同時,團裡能拿槍打仗的都臨時編成一個連,甚至連只有二十多人的工兵排都編進了團警衛連,陳鋒指著他們和教導隊在關鍵時候能當預備隊使。 這邊唐路不住地叫苦,傷亡數字在增加,營裡面新補充的兵戰鬥力都不行,而整個陣地正面至少有日軍幾個中隊,火力有點頂不住了。而且這次日軍炮打得非常邪乎,幾乎是盯著這邊火力點打,而團裡的山炮根本達不到那麼猛的火力覆蓋。 不管唐路怎麼叫苦,陳鋒始終一句話,給我挺到晚上,挺不到晚上,全團都得玩完。 唐路也是打紅了眼,營裡面所有人,包括營部的人,能拿槍的都填到了陣地上,整個戰場就這麼膠著著,二營的兄弟們冒著炮火,忍受著巨大的傷亡,死戰不退,幾次陣地險些易手,但終於還是挺到了點燈時分。 陳鋒讓二營先撤下去,一營打頭,三營殿后。撤之前三營長孫寒被陳鋒叫過去,讓三營安排一次進攻。這麼做的目的是抽冷子打,日軍沒防備,而且擺出了進攻的態勢,日軍即使第二天發現團裡後撤了,也不敢追得太緊。 黃陽東聽孫寒一說,打個立正,就帶著自己連裡的兄弟出發了。因為是偷襲,所以也沒有火力準備,全連趁著黑天匍匐到了日軍前沿,然後一起沖過去,一百多顆手榴彈瞬間被扔到小鬼子的戰壕裡,頓時一片鬼哭狼嚎。黃陽東安排人把機槍就架在日軍工事前面十幾米的地方,小鬼子一探頭子彈就摟過去。這邊兩個排就跳進了戰壕,手榴彈、刺刀一起上,一陣子鬧騰。 覺著時間差不多了,黃陽東吹響了哨子,全連立刻後撤。剛撤了一百多米,就聽見身後一片擲彈筒的爆炸聲,黃陽東想著真他娘的險啊,連裡的弟兄差點就喂炮彈了,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就這麼著,團裡神不知鬼不覺地脫離了陣地。第二天清早,日軍又組織著對二營昨天的陣地進行了半個小時的炮擊。等小鬼子沖到陣地上,踩響了幾顆拿手榴彈整的土地雷才發現上當了。 陳鋒命令全團連夜強行軍五十裡,到達了師裡指定防區,把窟窿給填上,一要通了電臺,才知道真懸啊,再晚一步防區就被側翼的鬼子給占了。 第二天上午,團裡根本來不及修築工事,追過來的日軍和偽軍就上來了。三百多偽軍在前面,聽炮聲,日軍追過來的至少有一個聯隊,上千號人。 團裡還是昨天的打法,你炮擊,我就將人撤回來,前沿只留下觀察哨,你沖過來,我把你放近了打。白刃戰,誰都占不到便宜。上午的日軍進攻並不是很積極,組織了兩次中隊規模的進攻就停那兒了。 陳鋒本能地覺得這個可能是佯攻,忙著要通師裡把情況說了。師裡現在也是亂成了一鍋粥,不知道該怎麼辦。命令也是胡下,先是命令就地抵抗,半上午的又命令準備撤退,剛下來的命令馬上又被追回,還是就地抵抗。陳鋒心裡暗自罵,真他媽的胡搞。 等到了半下午,新命令又來了,全團火速撤退,不惜扔掉輜重。上午又有一個師被擊潰了,這樣一來,國軍的防區已經無險可守,只能撤到河對岸去,而河上僅有的一座橋距離日軍已經不到四十裡地。 命令一下來,團裡上下都是心驚肉跳的,沒想到全團已經孤懸在防區突出部了,怪不得小鬼子不急著打,原來是算准了我們根本逃不掉。 陳鋒接了命令,讓陳章儘量把炮彈往小鬼子陣地上砸。這邊全團輕裝,除了武器彈藥,能扔的全扔掉。聞天海插話說:"把炮也扔了吧。"被陳鋒拿眼睛一瞪:"你怎麼不說把你媳婦扔給小日本,當兵的,大炮就是吃飯的傢伙事,炮都沒了打個毬啊。" 要說平時的訓練真沒白訓,陳章把兩百多發炮彈一口氣傾倒到了小鬼子陣地上,剩了一百多發,隨著大車就撤。傷亡最少的李雄明的一營殿后,警衛連萬耀被叫過來,要幫著炮連撤退。"你跟著陳連長,一門炮、一發炮彈丟了,惟你是問。" 快到掌燈時分,團裡強行軍到了橋邊上,一看嚇了一跳,整個橋上擠滿了番號不同的部隊和難民,被塞得滿滿的。從橋面一直堵到橋頭幾百米的地方,各個部隊都爭著過河,結果誰也過不去。 各種各樣的炮車、卡車、馬拉的大車擠在難民的人流中緩慢地蠕動著,難民、國軍士兵擁擠在一起,艱難地往南走。各個部隊的人甚至互相鬥毆,互相用槍指著對方,有老百姓中了彈的被扔下了河。整個橋上,簡直是一個人間的煉獄,充滿了百姓的哭喊和士兵的咒駡。 陳鋒一看,想從橋上走幾乎是不可能了,就讓一營原地準備抵抗,炮連把炮拆了,人抬人背,炮彈分配給各營,務必全部帶過河,全體準備蹚河。二營三營集中把馬殺了,把大車全部砸掉燒毀,然後全團集體蹚水過河。 寒風刮著,河水刺骨地紮人,團裡的兄弟們互相扶著,不顧寒冷,抬著大炮向河對岸蹣跚而行。聞天海嫌冷,就拿錢買通橋上的人,加上他是軍官,沒人真敢攔他,他就空著手帶著隨從走橋面擠著過了河。 是命令沿河堤修築工事。把幾門山炮也沿河佈置起來。 各連的炊事班勉強給大夥做了南瓜稀飯,大夥一天都水米未進了,吃得那叫一個香啊。陳鋒安排弟兄們抓緊時間睡覺,這邊趕緊想法子要通師裡面,好問清楚下一步的佈防。但師裡的電臺好像乾脆壞了似的,一直要不通。 也就在當天晚上,日軍不計傷亡地突破了國軍在橋北側的最後一道防線,而這時十幾萬百姓還尚未過河,一場屠殺悄悄逼近了,十幾萬無辜生靈危在旦夕。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