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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白熱化了,廝殺白熱化了,教導隊每個人已經沒有任何喊殺聲,因為嗓子早就啞了,無聲得如同凶神一樣。在開槍,在奔跑,在投彈,在扭打。兄弟們的傷亡越來越大,日軍已經沖到了陣地的縱深,這時戰神站在國軍將士這邊,生力軍出現了。

  教導隊的兄弟們,聽見身後一片喊殺聲,回頭一看是團裡的警衛連連長萬耀一馬當先,警衛連的兄弟們端著手槍,舉著手榴彈沖向了日軍。後面還有團裡的文書、伙夫、馬夫、幫著抬傷員的民工,都舉著團裡以前繳獲的三八槍跟著警衛連掩殺過來。

  頓時國軍兄弟們士氣大振,個個奮勇當先,陣地上一片廝殺,教導隊佈置在側翼的兄弟們也都沖上來,兜了小鬼子的後路。最後,只剩了十幾個鬼子驚恐地在中國人面前放下了槍,跪成了一排。

  陣地上面群情激昂,要殺了這十幾個鬼子祭奠兄弟們,三隊長駱鈞把大家給攔了。

  "大夥聽我講,把俘虜殺了不好,小日本如果知道我們習慣把俘虜全殺了,那以後他們就會玩命打的。再說從這些俘虜身上能問出小日本佈防、火力方面的很多東西,先把他們帶回到團裡再說。"最後,大家靜了下來,從三隊調人把十幾個小鬼子往回押。這時天已經黑透了,空氣出奇的寒冷。

  為了應付日軍更大規模的攻擊,陳鋒一面跟師裡要人,一面儘量從各營調人補充到陣地上。團裡能派上去的人也都派上去了,甚至團部裡所有的勤務兵也都上了陣地。大家不顧寒冷,摸黑修工事。當天晚上,大家都在提防著小鬼子偷襲,可奇怪的是一個晚上陣地上一槍也沒放。

  王衛華因為腿上的傷,站都站不起來,最後被強行抬下陣地,三隊長駱鈞暫時代理教導隊隊長。他心裡揪著,擔心明天小鬼子打過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守得住了。

  第二天,他派了三隊的兩個弟兄下陣地去看,發現日軍的陣地又一次整體後縮了。看來昨天攻擊陣地的鬼子,是他們能拼湊出的最後一支機動部隊了。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就看誰更狠,誰更能扛得住了。駱鈞趕緊打發人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了陳鋒。

  等人到了團部,跟陳鋒一說,陳鋒心裡也在犯嘀咕。讓各營分別去探,果然和教導隊報的一樣,小鬼子昨天晚上把陣地整體後縮了。陳鋒立刻要通了電臺,把這個情況報了上去。

  師裡直到下午才答覆說,團裡原地堅守待命,不得擅自將陣地前移。這邊陳鋒心裡早急得七上八下了,等到這個命令,是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執行。

  就這麼乾等了三天,師裡下了命令,全師隨整個軍一起,將防區後撤二十公里,當日下午各團要做好開拔準備。接到這個命令,團裡面立刻就亂上了。兄弟們辛苦流血流汗打下來的陣地,就這麼拱手白白送了。而且,師裡面這一撤,日軍的幾個師團就能從容地撤到北邊去,就算要撤,也要等南邊的部隊集中力量把這幾個師團一鍋燴了再撤啊。

  但軍令如山,你當兵拿餉,讓你打就打,讓你撤你敢不撤?

  全團的兵罵著娘,緩緩地往後撤。臨撤退前陳鋒下令將所有的炮彈傾倒到日軍的陣地上。頓時炮聲隆隆,日軍陣地一片火海。

  陳鋒這麼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讓日軍認為可能馬上要進攻,所以就擺好姿態打算固守,這樣能掩護全團後撤;另一方面,既然撤了,臨走也要搞你一下子。

  團裡跟著師裡後撤了二十公里。第二天,被阻擊的日軍數個師團從容北撤。會戰結束。

  第十四章 誰在浴血

  團裡到了新的防區,士氣低落,上下個個懈怠。

  當兵的管不了那麼多,只能以服從為天職。可這臺上諸君,又有幾個是在想著打仗呢?斂財的斂財,走私貨的走私貨,跑官的跑官,爭先恐後地拿將士的鮮血刷自己的紅頂子。也就是這時,陳鋒開始對他為之效忠的政府產生了懷疑。

  這個藏汙納垢、搞得民不聊生的政府值得陳鋒為之效忠嗎?

  陳鋒只是個普通軍人,但也正是這些最普通的軍人成了國軍奮勇作戰的基石,大廈將傾,這些人站了出來,中華兒女咬著牙忍著傷痛,一次又一次撲向火海。

  陳鋒嚴令各營在新的防區修築工事,當時他並沒有想那麼多,甚至覺得這個防區也不會待太久。他只是希望手下的兵有點事做,閑著沒事的兵什麼婁子都能捅出來。但就是這條命令在數周之後讓全團兄弟大部分保全了性命。

  明天就到春節了,兄弟們這個時候是最想家的,也是士氣最低落的。陳鋒這天冒著雪到各營去看,找各級軍官和老兵談心,讓他們和基層的士兵搞好關係,保證人心不散。

  可堂堂國民政府這麼幾道撤退的命令,誰敢再保證人心不散。

  等陳鋒走到三營的防區,正是中午吃飯的點。孫寒不知道陳鋒要來,見是年跟前,就讓炊事班整了點臘肉、白菜和南瓜餅子什麼的,跟幾個連長和排長在營部喝酒。

  孫寒和手底下的人一邊喝酒一邊罵娘,個個心裡面揣著心事。這時陳鋒一推門,裹著寒氣就進了屋,一看孫寒領著一幫人正在喝酒,二話不說,上去就把桌子給掀了。

  "媽的,仗打輸了,你們幾個還有心思喝酒。"掀完了桌子,陳鋒摔門走了,丟下孫寒幾個人面面相覷。

  丁三也被陳鋒掀桌子給嚇了一跳,陳鋒離開三營的營部,丁三就跟在後面,兩人往團部走。

  陳鋒派出的人直到年三十的晚上才回來,回到團部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陳鋒進了屋,見是情報回來了,忙招呼著先烤火,喝口熱酒再說。

  原來,日軍在國軍撤退之後,接了漢奸的密報,說是兩軍之間二十公里寬的緩衝地帶中,有個莊子曾經幫著照顧國軍傷員。昨天下午,一個中隊的鬼子去那莊子掃蕩,整個莊子百十口子全部被趕到場院裡站成一排,用機槍掃死了。那個中隊現在還在莊子裡駐著呢。莊子裡裡外外的,全是老百姓的屍體。

  陳鋒聽完把碗摔了,眼睛通紅。團部裡面鴉雀無聲。

  "駱鈞!"

  "有。"

  "帶著教導隊連夜過去,把莊子圍了,給我往死裡打,一個活口不留。只要還有一個小鬼子活著,我要你提頭來見。"

  "是。"駱鈞穿上大衣,紮上武裝帶,"教導隊的,跟我走。"然後朝團部裡的兄弟行了個軍禮,推門迎著雪花就走。

  "傳令下去,全團戒備,準備接應。媽的,大過年的也不消停消停。"陳鋒讓各營營長立刻回到自己營,團裡在陣地前面架好火力,隨時組織接應。

  這邊教導隊聽說小鬼子血洗了莊子,個個鐵青了臉,立馬收拾停當。全隊官兵同仇敵愾,去探路的兄弟領著頭裡帶路,全隊朝著日軍防區開過去。

  一路上風雪交加,直到後半夜雪停了,隊伍才到了莊子外面。當下裡把莊子圍成個鐵桶般,主攻的三隊如同尖刀一樣,跟著駱鈞一馬當先,殺進莊子。這邊日軍的哨兵聽見動靜,就開了槍,日軍從睡夢中醒了,匆忙迎戰。

  兄弟們想著老百姓的血,個個如狼似虎,逐屋逐巷往裡面打,不計傷亡地往上沖。日軍見扛不住了,就往莊子外面突圍,被埋伏在莊子外面的兄弟們摁在一個河溝子裡。

  教導隊的爺們端著刺刀,在機槍掩護下,把日軍分割了,日軍指揮官中隊長大島京一郎見根本無法抵抗就放下指揮刀示意投降。駱鈞走上前,一腳把大島京一郎踹倒在地上,用大刀把他的指揮刀挑了,駱鈞手起刀落,把那顆狗頭砍了。

  "媽的,想裝,以為你當俘虜我就不會砍你了,你們先殺我們老百姓,別怪爺們不客氣。"然後高聲一喊,"兄弟們,小鬼子一個不留,全他娘的給我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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