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雪亮軍刀 | 上頁 下頁


  就說現在的戰鬥力,根本就不行,好多新兵是抓來當兵的,而且都厭戰,怕小日本。再加上這段時間國軍被打得節節後撤,小日本已經被有些人吹噓得神乎其神的了。這些新兵,當兵前別說放槍了,估計連槍長啥樣都不清楚。

  而且最基礎的隊列、射擊訓練還沒整明白,等到了真打的時候,槍聲一響,還不跑光了。大家和平年代都是老百姓,誰也不是天生打仗的料,當小鬼子打過來了,就得套身軍裝跟它玩命彪上,其實是個爺們也都知道這個道理。

  生死關頭上,誰都有個腿軟的時候,但關鍵是怎麼著能重振士氣。黃陽東也清楚這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手底下的弟兄怎麼著能想明白,小日本沒那麼可怕,你要真跟他玩命,他也就是個×蛋。

  軍令如山,幾天之後全團又開拔了,臨走前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過來送。

  臨開拔前,黃陽東帶著全連的弟兄去祭拜陣亡的兄弟們。望著密密麻麻的墳丘,大家都沉默了。

  "兄弟們,你們可能都在琢磨,這個貪官當道的國家值得你去為它打仗嗎?"黃陽東站在隊伍前面說。

  "俺是耕田的,早些年是家裡窮得不當兵就餓死人,才當的國軍。十幾年了,就是因為中國人自己打自己人,才引得小日本欺負咱。大道理啥的,咱也講不明白。這世道就這鳥德行,貪官污吏騎在咱們老百姓頭上拉屎。但國家是咱大家的,誰當官咱管不了,但小日本打過來,就是咱爺們該玩命的事了。咱不是為那些個貪官污吏打仗,他們不值。咱是為老百姓打仗,為老百姓長臉,為了老百姓不受欺負,為了死了的弟兄打仗,為咱中國人的名聲打仗。"黃陽東講完一番話,自己的血往臉上湧。

  "這裡埋的,都是咱的弟兄,誰要是想脫了軍裝扔下槍,那就是不想和這些土裡埋的國軍將士當兄弟。一寸江山一寸血,咱中國的土地是咱的飯碗,咱祖祖輩輩地伺候這片土地,這麼好的地方不能讓小日本給汙了。所以咱要放下鋤頭拿起槍,為咱身子底下的這片國土跟小日本玩命。"大家都被他的話說動了,個個眼眶裡面憋著淚。

  "當你想扔下槍的時候,你就想想腳下的土地,祖祖輩輩的土地,到我們手上丟了,那我們還算什麼爺們!"

  全連上下朝陣亡的兄弟跪下,集體磕了三個頭。新兵們在想兄弟們不能白死,哪怕我死在前面炮聲中的土地上,也要血債血償,讓小鬼子知道真正的中國爺們是個啥樣。

  全團一個月前剛剛傷亡慘重,剛補充來的新兵還不怎麼行,但全團就是因為陳鋒、黃陽東、丁三這樣的爺們還沒死絕了,迎著炮聲重返戰場。

  黃陽東緊著時間,讓老兵儘量多帶帶新兵,全連上下磨刀霍霍。就在臨上戰場那天,黃陽東聽說團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團部管作戰計劃的長官蔣仁泉叛逃了。

  "媽的,團部一群飯桶,陳團長被拿掉後,就得想想怎麼收服軍心,好嘛,這仗沒法子打了。再打下去跑光了個毬。"三營營長孫寒鐵青個臉站在外面罵。黃陽東走過去打了個立正:"長官,你找我?"

  第六章 軍令如山

  孫寒拿過地圖包,攤開地圖,跟黃陽東交代著佈防的事。三營要在城區東邊,配合一營守住一個緩坡。孫寒交代得很細,黃陽東在本子上記,記完了孫寒又問要點,確定搞明白了,才打發黃陽東回去。

  然後孫寒找來傳令兵,讓他到各連去問問有沒有會使大刀的。半上午的問出來了,一連有個滄州的兵,祖傳的功夫,大刀使得好。孫寒心說真有高人啊,趕緊去一連的陣地看。

  "你會使大刀?"孫寒問正在挖工事的一個個子不高的兵。

  那人停了,打個立正:"是,長官。祖上傳下來的。"

  "你叫啥?"

  "楚建明。"

  "好名字,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三營大刀隊隊長。"

  日軍最近總是朝這邊炮擊,孫寒早想著組織個大刀隊,抄個機會夜襲他們的炮兵陣地,可一直發愁找不到合適的教官。他讓楚建明舞了一套。只見楚建明接過大刀,緊緊腰間的武裝帶就舞開了。刀風呼呼地響,孫寒看著心裡直樂,心裡贊句真是好身手。

  就這麼著,營裡的大刀隊成立了。楚建明領著兄弟們利用作戰空閒抓緊練,大刀隊裡都是從各連挑出來的龍精虎猛的漢子,楚建明也不藏私,將祖上的刀法悉心傳授。尤其是有個新兵叫王石頭,別看槍打得一般,刀法卻習得上手,楚建明看在眼裡,一個勁兒地高興,就多教他很多。

  轉眼三營的防區在城下已經紮了一個月,雙方在反復爭奪,互相拉鋸中都有死傷。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後方的新兵也見天的往幾個營補充,天氣一天天冷了,日軍的進攻稍稍減弱。

  孫寒盤算著大刀隊可以拉出去牛刀小試一把了,就和團裡商量著,想這幾天找個時間,趁夜摸小鬼子一把。又過了幾天,日軍那邊的臥底提供了日軍防區的情況,並指出了個防區空當。

  團裡特地把教導隊拉過來,又從別的營帶人過來,打算今天晚上就利用這個防區的空當摸進去。半夜十一點的樣子,大刀隊出發了,一百多人,齊刷刷地背著大刀。陳鋒帶著教導隊在三營的防區等待接應。出發的時候,陳鋒才第一次見著當時身為大刀隊隊長的楚建明,兩個人都沒想到,多年以後,楚建明的一席話改變了陳鋒和全團一千多號兄弟的命運,並且讓他和楚建明結了過命的交情。

  站在隊列頭裡的楚建明臉上塗黑了,刀光反著月光,陣陣寒意,整個人像個標槍一樣戳在那兒,如同個煞神一般。

  楚建明領著頭喝了酒,沖著教導隊的兄弟抬手敬禮,然後就和胡椰領著全隊弟兄消失在黑夜裡。

  約莫兩個小時後,遠方槍聲、爆炸聲大作。大夥知道是那邊幹上了。陳鋒和孫寒在營部裡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地等待。

  槍聲停了老長時間了,也不見大刀隊的兄弟們回來,大家的心就都被揪了起來。聽見外面大喊一聲:"報告。"陳鋒掀了簾子看。

  只見月光下面,王石頭渾身是血,斜背著步槍,左手提溜著大刀片兒,右手提著個人頭,威風凜凜地站在那兒。

  "人都回來了?怎麼樣,搞掉多少小鬼子?"

  "報告長官,有些弟兄沒能回來,遺體我們帶回來了。砍了七十多小鬼子,搞掉了他們四門炮。還有的讓他們跑了。不敢多待,楚隊長帶著弟兄們邊打邊撤,還帶回來幾個小鬼子,楚隊長正在後面押著呢。這個是他們小鬼子軍官的人頭。"王石頭喘著氣,把那顆狗頭扔在地上。

  "走,看看去。"陳鋒和孫寒往外走。

  外面幾個弟兄正圍著日本兵拿腳踹呢,打得幾個小鬼子殺豬般叫。

  陳鋒過去攔了,讓教導隊的人押上送到團部審訊,然後吩咐另一個兵,把王石頭帶回來的人頭拿箱子盛了,明天陣地上喊話,還了小日本。

  "死都死了,讓他有個全屍吧。"陳鋒說了句。孫寒覺得陳鋒這個人就是太仗義,但這個世道,太仗義的人一般官都當不大。

  此外這次偷襲,大刀隊也有損失,三十多個兄弟長眠國土。

  但好歹鬼子的重炮被搞掉幾個,陣地上消停了很多。儘管大家都挺樂觀的,覺得年前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戰事,但陳鋒憑著他職業軍人的本能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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