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血祭大江 | 上頁 下頁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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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軍動情啦!以後的幾天裡,空軍頻繁出動,轟炸敵車站、補給船,突擊敵陣地、集結地。他們像是欠了筆人情債,急於想找補回來。 3月25日,第三大隊全面開花。地上,封丘日軍陣地、焦作日軍物資列車、臨城集結地,都飽嘗了中國炸彈的滋味。天上,機數占優的加藤大隊原準備撈一把,在歸德上空攔截返航的中國戰機。想不到攔截最後變成了潰逃,還把「加藤(隊)之寶」川原中尉等6架戰機埋葬在中國天空,另2架也受到重創,惱怒的加藤開戰來第一次抽了隊員的嘴巴。 這時,他開始意識到碰到的究竟是什麼對手了。晚上,他心情沉重地在作戰日記上寫道:「3月25日於歸德附近與支那強隊遭遇,空前壯烈,前所罕見。」他害怕聯隊長新田少佐那陰隼的目光,只能打腫臉充胖子,偷偷在「3」架戰果前,加上個「1」。過去,他可從沒偷偷摸摸地幹過這種有損帝國武士聲譽的事。 4月4日,台兒莊會戰已接近尾聲,瀨穀旅團慘遭合圍似乎已成定局。絕境中的瀨穀殘軍突然看見飛機淩空。衣衫襤褸、通體血污的日本大兵舉帽搖旗,歡呼雀躍,像是撈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可這根稻草,頃刻間變成了一柄鋒利的利劍,中國人的利劍,殘兵敗將們最後一點兒抵抗意志也被絕望地斬斷了。兩天后,當台兒莊大捷的喜訊傳遍全國,武漢各地轟轟烈烈的祝捷遊行湧向高潮時,飛將軍們都面帶勝利的笑容出發了。他們飛遍齊魯大地,在濟南、兗州、諸城、臨沂等地漫天飛撒著傳單,敦促從台兒莊外圍潰敗下來的殘敵、佔據山東各地的日軍棄戰投降。 磯穀、板垣敗陣台兒莊後,損兵折將上萬人,折盡了銳氣。在中國戰場上,還沒有哪支日軍敗得如此之慘,這更讓一貫號稱精銳的磯穀、板垣無地自容。驚惱之餘。對陸軍航空兵失去天空一事痛駡不絕。挨了一頓臭駡的陸航第十六聯隊長新川少佐怒衝衝地叫來加藤大尉。他一言不發、怒視著面前垂首而立的加藤。這更讓加藤感到從未有過的窘迫和惶惑。半晌,新川才陰陰地開了口;「加藤君,你明說,還有沒有能力解決戰區內的支那空軍。」 這口氣,更讓加藤惶恐不安。就此罷手,等於宣佈失敗。這對他的信念、他的戰鬥隊、甚至他的家人,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這種結局他連想都不敢想。他急忙抬起頭,狠狠地咬著牙說:「支那航空隊敢再來,就打它個全軍覆沒。加藤部隊的光花,仍蔣永垂青史!」 新川似乎並未被打動。他聽這類的保證已經太多了。他冷冷地擺擺手,加藤退下去,走了。可新川含怒的眼光和冰冷的面孔,他卻無法擺脫。「支那航空隊,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敲碎你們這塊骨頭。」他心裡恨恨地發誓道。 幾天來,李宗仁忙得連軸轉。既要應付中央派來的慰問團,接見全國各地的團體、軍界同仁,還得笑著臉跟記者、外國軍事觀察員、駐華武官周旋。台兒莊讓他一下子紅透半邊天,他覺得今天甚至比他發動「兩廣事變」時引來的目光還要多,還要複雜。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中央方面有他為空軍報請嘉獎的電文。記者方面,他也沒忘記為空軍多說幾句好話。 面對頂頭上司第三路空軍司今部和空軍總部的嘉勉,第三大隊沒有沉醉。他們心裡清楚,自己擁抱鮮花的時刻,正是對手惱怒瘋狂的時候。最後的決戰雖未開始,可攤牌用不了多久了。 4月10日,第三、第四大隊聯手出擊,狂轟濫炸徐州外圍日軍炮兵陣地。日軍地炮當場損失數十門,人員數百。可加藤不管這些,他率24架戰機從兗州機場起飛後,一直靜靜地埋伏在歸德以東上空的雲層裡。很快,第三、第四大隊的驅逐機群出現了。加藤一言不發,率先沖出雲層,爬高,企圖佔據有利位置。 加藤故伎重演,攔路設伏,企圖先發制人,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機群象過去一樣,完全陷入了被動。右下方,他眼看著一架中國的E-16撞向一架日機,兩者同歸於盡。「中國人瘋了。」他感到身子一哆嗦。沒多久,他的一名中隊長被另一架中國戰機撞毀。「這是什麼戰術?!混蛋。」當他看見中國那架搖搖晃晃栽下去的戰機裡彈出一朵傘花時,他不顧一切地沖上去要開火。 就在這時,斜刺時殺出一架E-15,一通槍聲,他感到天、地在飛轉,機身進入螺旋。定睛一看,飛機的右翼已被削掉。「完了,一世英名毀在支那。」一陣絕望,他閉上了眼睛。此時,他完全可以跳傘逃生,但他沒有。 「轟」,飛機撞在土山上,一股火球沖天而起,燒毀了加藤的座機、肉體,也毀滅了他橫行中國天空的夢想。僅僅在兩個多月前,他還是那麼地不可一世,甚至向中國空軍投下戰書,擺開了一場殘酷的戰爭遊戲。可結果卻輸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光。 4月10日的空戰,中國的天空又閃現了兩顆耀眼之星。廣西籍空軍少尉梁志航在油彈兩盡之際,駕機勇撞日寇,血灑長空。第四大隊飛行員陳懷民也撞毀日機一架,後跳傘帶傷歸返。至此,這位僅21歲的空軍戰士已三次掛彩,先後擊落敵機5架,成了中國新銳空軍的化身。 §東京,裕仁大慶「天長節」;武漢,中日長空大血戰 4月的武漢,春風和煦。蔣介石坐在院中籐椅上,和夫人輕語聊著。遠處,東湖水清波蕩漾,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道道金光。近處,珞珈山綠草鮮花競相吐綠鬥妍。要不是晚間偶有空襲,要不是沿街的沙壘、崗哨和潮水般湧來的難民、傷兵,眼下該是令人難忘、令人心醉的花季。 「大鈴,知道這山為什麼叫珞珈山嗎?宋美齡看著幽靜的庭院小徑,蠻有興致地問道。 「嗯」,蔣介石心不在焉地哼哼道。自「二·一九」大空戰以來,日本人的飛機來得少多了,他休息的不錯,防衛武漢的軍、政方案也在順利進行。當然,更令他興奮的是,幾天前,他又被重新任命為國民黨總裁。手中的權一下子又急劇地膨脹了,看來他的力量還是穩當的。 「其實珞珈山原來叫洛家山,只是後來人們嫌它太土氣,所以……」宋美齡在炫耀著她不知從哪裡剛聽來的消息。 「後方的穩固實在是當務之急。一個國家的戰時首都,如果每天都不能保持太平,那麼軍心、土氣何以維繫,國際形象又該如何?!空軍是有戰鬥力的,不能光等著挨打,還是應該出擊出擊。」蔣介石盯著遠處的東湖,另有所思。 「大鈴,你在聽嗎?」宋美齡一聲輕語,把蔣介石又拉回到現實中。 「聽著呢,聽著呢。大鈴,我要打個電話,你先坐坐,啊,坐坐。」說著,他起身向屋裡走去。 錢大鈞放下電話,一時也沒了主張。他接任航空委員會主任一職雖不長,可中國只有近三百架戰機,而對手卻有上千架。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眼下應付都應付不過來,還要主動出擊,他感到有些麻煩。可在他給蔣介石當侍從室主任的日子裡,他摸透了蔣介石的脾氣。他要你跳火坑,你就不能繞過去。總裁的吩咐,我只能想著如何去辦,而絕不能再琢磨該不該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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