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張倩帶點苦澀意味地說:「這美,你始終唾手可得的,為什麼卻視而不見?」

  秦進榮聳聳肩:「你看我雙手重負,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倩弦外有音地說:「只要你有心,重負歸我……」她說著看了看秦進榮雙手攥著的文件,「……你不是去開會的嗎?怎麼帶這麼多文件?」

  秦進榮答道:「是一些部隊報上來的編制情況材料……」

  張倩一驚,忙伸手要接過去:「是送參謀處保存起來嗎?我幫你……」

  秦進榮拒絕地退了一步:「參謀長讓我拿到辦公室整理一下,然後向先生報告的。」

  張倩無可奈何地「啊」了一聲。

  秦進榮轉身登樓。

  張倩在樓梯口愣了愣神,才轉身匆匆走出辦公大樓,跳上她的轎車,飛馳回軍統西京站。

  她召開緊急會議。

  「現在有個緊急情況,必須馬上行動起來。」她用十分嚴肅的口吻作了這樣的開場白,使與會的特務們頓時緊張起來。

  張倩接著說:「剛才胡長官召開軍事會議,第一戰區全體將領都到會,商討大舉反攻的軍事行動計劃。

  「這個會議的內容本與我們無關。但是,據我所知,在會議結束時,一些部隊將編制、人員、裝備情況報告交給了胡長官的侍從參謀秦進榮。

  「關於秦進榮此人,我自從認識他以來,就一直懷疑他是異党分子。雖然迄今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既懷疑上了,不弄個水落石出,那就是讀職犯罪!

  「現在,如此重要的軍事情報落在不可靠的人手中,我們惟一能做到的是,防止他將情況傳遞出去!

  「儘管我們對他的監視始終沒有放鬆,但還不夠嚴密。現在必須全力以赴地將他監視起來。凡是他在外界去過的地方,我們要搜查;凡他接觸的人,我們要逮捕起來審訊!」

  李增提出問題:「請問,如果他從司令部內部將情報傳出去了,怎麼辦?」

  張倩冷笑道:「在司令部內,我已設下天羅地網,量他逃不過我的眼線!」

  阮超群問道:「如果我們發現他在某處傳遞情報,能不能把他逮捕起來?」

  張倩答道:「不!暫時不要打草驚蛇。只要有了證據,我們把證據交給胡長官,我相信胡長官會公正處理的。」

  侯連元問:「如果在監視中發生衝突怎麼辦?」

  張倩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衝突不可避免,那就顧不了許多了。總之,你們全力去做,一切責任由我來負!」

  李增舒了一口氣:「站長既這麼說,我們就好便利行事了。」

  張倩站起來下達行動命令:「由李增、阮超群各率一個小組,嚴密監視秦進榮在外界的行動,並隨時向我報告,必要時我親自出馬。在最近一個時期,其他工作都暫停,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辦這個案於。在外面工作的人都召回,守在這裡,隨時聽我調遣!」

  散會後張倩獨自在辦公室,靠在沙發上琢磨這件事。

  這一次可謂孤注一擲了。如果再沒有結果,她真不知該如何繼續進行下去。

  對於秦進榮,最初的懷疑只不過憑「直覺」,更確切點說,那是特務的敏感性。但隨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使她更加堅定了對他的懷疑。儘管如她所說「迄今沒有確鑿證據」,然而「狡猾的獵物」更具有刺激性。雖然一旦觸怒了西北王難免有殺身大禍,但是,從西北王身邊挖出「一顆定時炸彈」,所產生的震撼那也會是「地震效應」!那是值得一搏的。

  她回憶著剛才在樓梯口與秦進榮的一番對話。從表面看他的態度似乎鎮定自如;他手裡拿著機密材料,也似乎是他讓她注意到的。這些現象從表現來看,應該認為他很坦然,不應該對他有所懷疑,然而她卻認為這些現象都是他做作出來的,就如俗話所說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是如此也就越可疑了。

  她想著想著,忽然想起了他們對話中有一段至今想來也令她怦然心動!那就是由《亂世佳人》引到她的苗條身材,他表示出了欣羡!

  幾年來他們不斷接觸,她向他明說暗示無數次了,他沒有明顯的拒絕,同樣也沒有明顯的接受,是所謂的「若即若離」。但有一點她十分自信,那就是她的青春美貌,曾使無數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秦進榮既然不過是凡夫俗子,她就不能相信他對她會無動於衷。

  那麼,是什麼阻礙了他們關係的進展?更確切些說是什麼原因使他「望玫止步」?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在他面前顯得渾身是刺,使他不敢伸手!

  她歎了一口氣。所謂「年華似水人易老」,女人的青春是極為暫短的,她意識到自己再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做遊戲了。

  這樣一想,她的思路混亂了,不得不權衡這次行動的利弊:如果得手了,在擺平她與他的關係上,將會有一番周折,而且還有感情方面的調整。這樣會拖延很長時間,也許一年、兩年……這是她不能忍受的;如果再一次一無所得,不僅得罪了胡宗南,而且加深了她與他之間感情上的裂痕!過去的裂痕已經一再加深,再鬧下去,也許就永遠不可彌補了!

  她翻來覆去地想了許久,最後她決定去見胡宗南。

  對於胡宗南,張倩「心裡有數」。儘管從一開始戴笠就再三告誡「小心謹慎」,切不可惹惱了他,而且她也聽人說過這位「天子門生第一人」的驕橫有多麼可怕,但她並不放在心上。這是因為她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給她一點「特殊優待」,只不過程度不同而已。

  第一次與胡宗南見面,胡宗南採取了「關門」態度,她卻認為這是一種高掛「免戰牌」的做法,正說明胡宗南內心空虛,不敢接納她。

  她始終認為即便是「人王天子」,在七情六欲方面,也與常人決無區別,只不過表現的方式不同而已。或者說是克制能力的大小不同。

  胡宗南的「關門」,使她看透了他已經為她的姿色所動,是在築起堤防而已。但任何堤防都不是絕對牢固的。她相信以她的美貌,沒有攻不垮的堤防,這在過去已屢試不爽了。

  但她沒有這樣做。

  她不是那種以自己姿色為資本去獵取所需的那種無知無恥的女人。除了她懂得潔身自愛外,她還懂得,以姿色去換取所需,同時也失去了人格。男人在滿足之後,會以輕蔑的態度對待女人。「得不到的東西最可貴」,只有讓男人欲求不得,自己的價值才保持在高水平。

  她做得很成功。

  胡宗南看到她潔身自愛,端正大方,沒有向自己挑戰,不知怎麼的,他倒有點失落感。但同時也放鬆了,每當她在面前出現,他就像看見一朵盛開的鮮花那樣去欣賞,同時愛護之心油然而生。

  她敏感到了胡宗南的態度變化。倒也不是恃寵,而是她懂得像胡宗南那樣養尊處優的人,聽慣了阿諛奉承之詞,見慣了奴顏卑膝之徒,所以她總是以不卑不亢的態度出現在胡宗南面前,該頂的頂,該說的說。雖然胡宗南表面嚴肅,有時也暴跳如雷,但她毫不畏懼,她知道這只不過是在向她表示,「我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僅此而已。她要讓他慢慢習慣下來——習慣成自然。當然,她也是有分寸的。

  張倩來到胡宗南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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