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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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的電話沒有等到,便衣大隊的報告又來了:秦進榮的吉普車返回市區後,直奔軍統西京站而去! 盛文拍桌大呼:「莫名其妙——他怎麼還是自投羅網去了?」 劉橫波更是急得搓手跺腳,但他也急中生智:「參座!想當初發生軍事洩密事件,戴笠在此,向先生要人,準備轉往軍統審訊,先生堅決拒絕。先生說:『我的人我自己處置,決不容許外人插手!』現在先生雖不在,但若按先生的原則處理,想必是不會錯的。請允許我帶人去把所有的人都要回,由我們關押,等候先生回來處理。你以為如何?」 盛文點點頭:「這倒是個極好的緩衝辦法。但是……徐飛虎等人……」 劉橫波指出:「先生曾指示我處發給徐飛虎的人便衣大隊第二支隊證件,從屬我便衣大隊外圍,也算是我們的人啊。」 盛文揮了一下手:「好吧,事不宜遲,就請你率警衛營一個連前往。但是,總宜和平解決為好……儘量避免動武……」 劉橫波見盛文已同意,十分興奮:「參座放心,西京站的警衛只不過一個憲兵排——憲兵是中看不中用的,哪裡敢跟我們動武!我們曾經為營救宋洪幹過一次了,這一回是輕車熟路啊!」 盛文拿起電話通知警衛營準備執行任務,然後叮囑劉橫渡:「此去仍須謹慎行事。我這裡繼續呼叫先生,能通得上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第三十章 以德報怨 在一條蜿蜒的公路上,一輛吉普車飛速北馳,後面有轎車、吉普車、架著機槍的三輪摩托車在窮追不捨,但卻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公路的一個急轉彎處的路旁,有一排磚瓦平房,這裡即是警備司令部所設的「檢查站」,由一個憲兵連駐防負責。他們接到了警備司令部稽查處命令,攔截一輛第三十四集團軍總司令部的吉普車,連車帶人扣押,交軍統西京站的人帶回審訊。所以連長親自率憲兵們在此把守,路上設下「拒馬」,兩旁埋伏了狙擊手,嚴防來車闖關。 追蹤吉普車的西京站特務,頻頻用無線電話與檢查站聯繫,報告「目標」到達的位置,所以檢查站緊張已極,而且這種氣氛不斷升溫,果然是「刀出鞘、弓上弦」,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當吉普車「露頭」時,連長指揮一個憲兵班在路中心一字排開,一個個端著駁殼槍,準備向吉普車射擊。連長則趴在公路旁的排水溝內「隱蔽」指揮。 吉普車距離檢查站越來越近,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一個憲兵班長手執一面小紅旗在揮動示意「停車」,但眼看吉普車絲毫沒有減速,大有「沖關」的勁頭。班長往路旁一閃身,掏出手槍來朝天舉著,正要「鳴槍示警」,連長也準備下令開槍狙擊,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那輛飛馳的吉普車在一段較寬的路面上突然來了個緊急刹車,在一聲「嘎吱」聲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向,關注這車的人尚未從愕然中清醒,那輛吉普車已掉頭飛馳而去。 吉普車突然掉頭,使窮追不捨的車隊措手不及,紛紛避讓不迭。慌亂中一輛摩托車撞在轎車左側面,翻下路旁排水溝;轎車因被撞緊急刹車,尾隨其後的車輛不及制動,於是幾輛車先後「追尾」,慘禍發生。掉頭而回的吉普車卻在如此混亂中從容絕塵而去。 駕駛這輛吉普車的,正是秦進榮。他從反光鏡中看到追蹤他的特務們的車輛一通混亂,臉上泛起了一陣冷笑。 吉普車返回市區,直奔軍統西京站。 此時軍統西京站正唱著「空城計」——幾乎所有的嘍囉都派出去追趕秦進榮了。當秦進榮駕車闖入大院,僅有兩個憲兵崗哨在把守著。 秦進榮在樓門前停車,一個憲兵上前行軍禮:「上校,有何貴幹?」 秦進榮蠻橫地回答:「老于找張倩!」 憲兵禮貌地說:「請稍候,容我通報……」 秦進榮不等對方說完,掄圓了一記耳光扇上去:「混帳!堂堂總司令部上校到來視察,你敢阻攔!」 憲兵被打得兩眼發黑。另一個憲兵見秦進榮氣勢咄咄逼人,哪裡還敢多嘴!秦進榮便揚長而入。 在逮捕了劉志宏後,張倩將審訊工作交給了李增和阮超群。她叮囑他們:用刑不可太過,只要他們招供是秦進榮的主謀即可,別的不必過分追問。 這是因為張倩對這次行動並沒有十分把握。她以「漢奸」為由逮捕徐飛虎等人,卻沒有任何證據。當然,若是平民百姓,可以屈打成招。就是沒有口供,錯抓錯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頂多被人指責草管人命罷了。但徐飛虎是有靠山的,胡宗南一回來責問她,拿不出任何證據,那是交代不過去的;劉志宏說是有共產黨之嫌,也絲毫沒有證據,胡宗南得知,也不會輕饒了她。所以她以暫不露面為好。實在搞砸了,她往下面一推,說是下面人背著她於的,也能緩衝一下。 她的惟一希望,便寄託在秦進榮的反應上。她希望她的「敲山震虎」,會把秦進榮搞得方寸大亂,做出不理智的事來,那麼,她便可以從中用事了。 當她得到報告,說秦進榮駕車北去,她簡直欣喜若狂,以為秦進榮是慌了神,準備出逃了。所以她指示李增和阮超群帶領所有的嘍囉和守衛西京站的憲兵排傾巢出動! 現在她以為一切都有了結果了:秦進榮畏罪出逃,其身份已經清楚。能挖出潛伏在胡宗南身邊的共產黨分子,這又是一大轟動! 她開始考慮如何對待即將抓回的秦進榮。為了不至傷害感情,她不打算對他採用任何手段,她只想很坦白地告訴他:你承認自己是共產黨人,那麼,一切便到此結束。徐飛虎可以釋放,劉志宏也可以釋放,你也不必履行任何手續,你還是自由的。 她還可以告訴他,戴笠已經答應把他交給她個人處置,而她的處置即是和他結婚,成為他的妻子。 她還要告訴他:我已經是軍統空前絕後的惟一女少將,登峰造極了,決不會再有別的女人有此輝煌。可謂功成名就,可以引退了。只要他願意,她可以帶他去海外另辟新的天地,新的事業,她會幫助他在任何一種事業上獲得成功! 的確,每當夜深人靜,她失眠的時候,就不禁要想到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自己加入軍統後的種種遭遇已經不可追悔,她所最感遺憾的,是把自己應該享受愛情滋潤的年華,用在了血肉拼搏的恐怖活動中。她現在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回歸到真正女人的感情中去,像正常女人那樣去愛一個男人,也被一個男人所愛。至少有一點是不可能了,那就是她決不會再有少女那樣的天真爛漫感情,去享受戀愛的浪漫了。她只能是以一個十分成熟的婦人之心,去尋找一個歸宿而已。這將是她絕對不可彌補的損失。 她更擔心的是,自己長期混在軍統裡,性格已經扭曲,還能不能跟心愛的男人過正常的生活。 她回憶與秦進榮的接觸,儘管她對他是一見傾心的,但是,當他們接近時,她卻像個性冷淡者那樣沒有激情。她認為這僅僅是因為對他還有所懷疑而不是病態,那麼,一旦消除了懷疑,她就會回到正常心態中去。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嘍囉們的報告傳來:秦進榮掉轉車頭回城了! 「這不可能!」她狂喊道,「這決不可能!」然而繼續傳來的報告,卻使她再也坐不住了:秦進榮駕車朝西京站方向開來了!她驟然明白了自己的「敲山震虎」之計落了空,反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西京站的人都派了出去。萬一秦進榮闖了來,面對面地質問,她將無言以對! 當務之急是要取得口供。然而據李增和阮超群報告,經審訊,所有的被捕者都拒絕回答問題! 她不得不親自出馬了。 在審訊室裡,徐飛虎等六人和劉志宏被吊著,儘管她曾吩咐不要用刑太過,但這幾人已是皮開肉綻。她對於審訊政治嫌疑犯還是有一定經驗的。一般來說,抓到的真正的共產黨分子,都很能挺刑,許多共產黨分子在酷刑之下一句口供也沒有而死去。倒是那些誤捕來的人,經不起皮肉之苦,一打就招,而招出的全是虛構之詞,害得特務們根據口供瞎忙一陣卻一無所獲。 她相信徐飛虎不會是共產黨分子。當然,徐飛虎本人闖蕩江湖,是亡命之徒,還能熬得住皮肉之苦,但跟在他身邊的人為什麼也沒有口供呢? 她現在急於口供,哪怕是屈打成招的口供,也可以用來搪塞她亂抓人的罪過。 她對吊著的人說:「你們之中誰能招認秦進榮是主謀,是共產黨分子,那麼,我馬上放了他,而且還有重賞!如果不招供,我就要使用重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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