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八二


  秦進榮默默地坐在張倩身旁。

  張倩掌握著方向盤,眼睛注視著前方:「胡先生不是替你買好房子了嗎?幹嗎不搬過去,這樣也方便些啊。」

  秦進榮聳聳肩:「我一個人有張床就行了。弄個小院子,至少十多間房,反倒會覺得空蕩蕩的。」

  張倩扭頭一笑:「趕快成家啊!把伯父伯母接來,來年有了孩子,不就熱鬧了嗎?」

  秦進榮搖搖頭:「抗戰期間,身為軍人,是很難有安全保障的,何必害人呢?」

  張倩不以為然:「你這是什麼話?難道軍人就不結婚嗎?至於說到危險性,誰又能有保障呢?譬如說我們現在開著車,也許會撞在什麼地方一命嗚呼!也許會突然暴病而亡!再說你現在是先生的侍從參謀了,上前線的機會極少啊。只要有人願意嫁給你,就是決心與你同甘苦共患難了,即便不幸,又怎麼會埋怨你害了她呢?要真那樣,這女人不要也罷。」

  秦進榮頗有點情不自禁地歎道:「覓盡天涯無芳草……」

  張倩扭頭嫣然一笑:「君不見十步之內必有芳草!」

  秦進榮一愣,張倩哈哈大笑。

  轎車停在軍統西京站院內。

  秦進榮下車四下看看:「怎麼,把我弄到這兒來,要審訊我嗎?」

  張倩一笑:「瞧你說的,借我個膽也不敢審訊『西北王』的侍從參謀啊!」說著上前挽了秦進榮,走進了有憲兵雙崗的大樓。

  這個地方曾因營救宋洪他來過一次,但印象並不深。從外表來看,也只像一般機關的辦公場所,並沒有什麼特殊。他所意外的,是進入張倩的臥室,竟然佈置得十分考究!

  他參觀了所有房間,不免暗想:「這個女人很會享受,但也佈置得華而不奢,雅而不俗。」

  張倩將秦進榮讓到餐室,她去忙碌了一陣,很快就擺了一桌豐盛的早餐:「你快多吃一點,吃完去泡個澡,然後美美地睡一覺。」

  秦進榮手裡始終拎著一隻公文皮包,現在坐在餐桌前,也將皮包抱在懷裡。張倩看了笑道:

  「我這裡警衛森嚴,這套居室更是加強了防範,你大可不必那麼謹慎。把皮包交給我,萬無一失。」

  秦進榮忙說:「啊不,不,就這樣好……」他將皮包放在身後椅子靠背上。

  張倩一笑,也沒再說什麼,只張羅著讓秦進榮多吃一些。

  秦進榮倒也沒有謙讓,大口大口地吃著西點,但對面前的一杯牛奶卻一口未喝。張倩看在眼裡,問了一次,他只說不喜歡喝牛奶,直到吃完早餐,那杯牛奶仍舊沒有動。

  張倩說:「牛奶能助眠,你一定要喝下去。喝完了去洗個澡就上床睡覺吧……我去替你加加熱……」

  秦進榮一笑,也沒阻止。

  稍頃,張倩端回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快喝吧,洗澡水已放好了,喝完去泡澡吧。」

  秦進榮笑道:「你看牛奶這麼燙,怎麼喝呢?」

  張倩說:「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嘛——熱奶喝下去,再一泡澡,出一身汗,才爽快哩。」

  秦進榮笑著站了起來:「真是盛情難卻了。」他一手拎起皮包,一手端起奶杯,「請領我去浴室——我邊喝邊泡澡,如何?」

  張倩忙說:「哪有這麼幹的。你喝完去泡澡也來得及呀……」

  秦進榮卻說:「等我喝完了奶,再去浴室脫衣服,你放好的熱水也涼了。」

  張倩無奈,只好領著秦進榮去浴室。

  秦進榮進了浴室,笑著對張倩說:「你請去鋪床吧……放心,我一定喝完這杯奶……」說著,他喝了一口,就把張倩推出浴室,甲腳把門關上。

  張倩在門外說:「睡衣在衣架上。你把內衣都脫了吧,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一套新的。」

  秦進榮在浴室內答了一聲「唔!」稍頃,他即將含在嘴裡的一口牛奶吐在便捅裡,並將剩餘的奶也倒入便桶。

  這間浴室很寬敞,有寬大的浴缸。一缸冒著熱氣的清水,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

  秦進榮的確很疲倦了,他躺在浴缸裡,輕微的失重感和熱水的撫慰,使他感覺舒服極了。他靜靜地躺著,漸漸有了睡意。忽然,門外傳來張倩的語聲:

  「進榮!進榮!你可別在澡盆裡睡著了啊……」

  秦進榮仍舊一動不動。

  外面張倩敲了敲門:「進榮!進榮……」

  秦進榮閉上了眼。

  稍頃,浴室門被推開了,穿著一身睡衣的張倩走進了浴室。她四下看看,發現那只公文皮包掛在衣架上;她又看看浴缸裡躺著的秦進榮,猶豫了一下,便朝浴缸走過去。

  秦進榮頭枕在浴缸上,微閉著睡,呼吸很均勻,似乎已經睡著了。

  水還在冒著熱氣,卻是透明的,一副男性健美的裸體呈現在她的眼前。雖然有多處傷疤,但並不影響體型,也許是熱水的作用,特別顯出了雄性的陽剛。她被吸引住了,癡癡地望著,並情不自禁地緩緩俯下身去,伸出一隻手進入熱水中,去撫摸這具對她有強烈吸引力的肉體。她的呼吸隨之而急促,並且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欲望。但是,當她的另一隻手也伸入水中時,另一種意念產生了,使她的動作僵住了。

  她似乎很艱難地直起身來,然後仰起了頭,作深呼吸,並咬緊了嘴唇。最後,她完全克制住了自己衝動的欲望,甩了一下長髮,又看了浴缸一眼,便轉身朝衣架走去。

  她將他的軍裝和公文皮包抱起,走出了浴室,直奔她的臥室,將懷抱的東西扔在床上,自己也上床坐下,然後開始翻軍裝。

  她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了手帕、鑰匙和一些錢鈔,一一扔在一旁。

  翻完了上、下裝,沒有發現她要找的東西。她拿起了皮包,打開,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件取了出來。

  一遝信箋、一本沒有用過的記事簿,一些個人證件,幾支鉛筆,一把小刀……這些東西都被她拋在一旁。她已經有些煩躁了,翻找的動作變得極其粗暴……

  最後,她伸手進皮包,似乎摸著了她要找的東西。她愣了一下,臉上又出現了喜出望外的神情。她從皮包裡掏出了一條紙卷。

  這紙卷裹得極緊,而且用糨糊粘牢了。她看看紙卷,從頭上拔下髮夾,試著撥了撥,沒有撥開。她側頭想了想,便下床倒了一杯開水,將紙卷的糨糊封口放在水杯上熥著。水杯裡的熱氣,將糨糊封口熥得軟化了,她再用髮夾將封口撥開。

  一層紙被她小心翼翼地揭了下來,又是一層封紙……她一連換了三杯開水,將數層粘封的封口揭開。裡層倒是沒有封口的紙了,她一層又一層地揭下去……紙卷變得越來越細,她的身旁已堆滿了揭下來、卻還打著卷的白紙……

  她揭著,揭著……忽然停住了,似乎悟到了什麼,但又心猶未甘,於是揭紙的動作加快了……一張張揭下的紙被扔在身旁,最後粗粗的紙卷變成了細得如火柴棍。

  她將細紙卷一扔,同時怒駡一聲:「他媽的!」

  突然,在她的身後響起了一句低而嚴厲的話音:「把所有東西歸還原位!」驚得她「啊」了一聲,倒在床上。

  秦進榮冷笑著盯著倒在床上的張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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