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二六


  戴笠問起胡宗南為什麼要調查秦進榮。胡宗南說明原因,戴笠恍然大悟。其實他當年在杭州時,也曾與秦致宇有過一面之識,對其為人也極佩服。

  「秦老先生當年執教甚嚴,對子女管教也必然有方。我想他的兒子是不會錯的。」

  胡宗南點點頭:「是的,很出眾哩,我想留在身邊著意培養,既能助我一臂之力,也為黨國培養出眾的人才,豈非一舉兩得!但在重用之前,是必須瞭解清楚的。」

  戴笠很贊成胡宗南的嚴謹態度:「我們的調查僅供參考,你在使用中再考查吧。」

  胡宗南不以為然:「我向來是『用人不疑』。既用又疑,那還成得了什麼事啊。你把調查材料搞一份給我吧。」

  戴笠當即讓人從總部資料室找出那份調查材料交給了胡宗南。

  胡宗南有了戴笠交來的材料,又聽劉橫波講了調查結果,心裡的疑團頓消——他可以坦然重用秦進榮了,而且也有報答老校長當年照顧之恩的機會了。於是吩咐劉橫波:

  「明天你拿兩千塊錢給秦老先生送去,聊濟無米之炊;再拿我名片去見楊森市長,請楊市長多多關照,給秦老先生安排工作,解決住房,就說這份情我胡某人領了。你對老先生說,胡某軍務在身,這次就不拜見了;進榮在我身邊,請他放心;今後有什麼事,只管寫信告訴我,或者到辦事處來,找張良主任幫助解決,千萬不要客氣、顧慮。」

  胡宗南取了張名片,並在名片後面批了兩行字,交給劉橫波,又批了一張「著辦事處支取兩幹元現金」的條子,也交給了劉橫波。

  胡宗南又說:「此番回去,要立即解散服務團——據戴雨農說,這個服務團只不過是張倩發展特工人員的班子,我們沒有必要替她維持。對那些青年,一律發給遣散費,也可以甄別錄用一些人——不能要女人,還要特別注意,不要把軍統的人吸收下來。」

  劉橫波答了個「是』字,看看胡宗南再無吩咐,才敬禮退出。

  胡宗南回到司令部,馬上讓尤德禮把秦進榮找了去。這回見面,胡宗南態度大變,拉著秦進榮的手,久久不放。

  胡宗南以親昵的口吻說:「進榮!進榮!你瞞得我好苦啊!為什麼不早說是秦致宇老先生的公子呢?」

  秦進榮保持著冷靜態度:「實不相瞞,我從來沒聽家父說過有個當將軍的朋友啊。」

  胡宗南哈哈大笑:「那是因為令尊只知有個胡壽山,不知有個胡宗南啦!」說罷又笑。

  胡宗南將秦進榮拉到沙發上並肩坐下,卻還不放握著的手:「現在我們的關係不同了,我對你今後的前途,要負起責任來。你可以直言相告今後想幹什麼。」

  秦進榮隨口說:「我在服務團就很好……」

  胡宗南揮了一下手:「那算幹什麼的呀!再說我已命令解散服務團了。」

  秦進榮一驚:「為什麼?」

  胡宗南不肯言明,只說:「這你不用管了。你只說今後想幹什麼。」

  秦進榮聳聳肩:「倉促間很難回答哩。」

  胡宗南點點頭:「那麼,就由我來安排吧。我要把你留在身邊。但這樣留下來,終究沒有大出息。你馬上進軍校去受訓,有了學歷,將來就好在軍隊裡正正規規地幹下去了。」

  秦進榮提醒對方:「軍校下一期還沒招生啊。」

  胡宗南又揮揮手:「沒關係,你可以插班嘛。我給你補一個上尉軍銜,然後保送你去插班。」

  秦進榮懷疑地問:「這……行嗎?」

  胡宗南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說:「有什麼不行的?我是七分校主任,我有權保送你去插班。其實軍校學生進軍校時有一段入伍生訓練,不過『稍息』、『立正』而已,沒什麼好學的。你去插班,不會有什麼困難。好了,就這樣決定了!」

  「就這樣決定了」,果真就這樣決定了!胡宗南甚至沒有讓秦進榮再回服務團去取行李,兩人暢談通宵後,第二天一早,胡宗南就親自將秦進榮送進了中央軍校第七分校。

  在秦進榮進軍校的這天早上,劉橫波帶了幾名軍官來到服務團講話,對服務團一個時期的工作深表讚揚,然後才說:「鑒於某種原因,胡先生認為服務團沒有必要繼續存在。因此,自即日起解散,發給各位遣散費,請各位自謀出路。」聽眾頓時譁然。

  青年們紛紛質疑,甚至表示抗議。劉橫波惟一的回答就是:「軍人只知服從命令,不問為什麼!」

  發完遣散費,劉橫波又點名叫出十來個青年,讓他們帶著行李登車,吩咐完便揚長而去。

  這一決定張倩事先也不知道,所以她措手不及。她倒不在乎這個組織是否存在,也不關心解散後青年們的去向,她只關心計劃多發展點人的目標沒有實現。尤其是秦進榮去向不明令她擔心。

  青年們對突然解散都表示出極大憤慨。張倩很想利用這個機會,多拉一些人加入軍統組織。當時軍統組織還成立未久,其活動在社會上影響還不大,又打著抗日的旗幟,還不怎麼受人排斥。但是張倩在服務團中給青年們沒有留下好印象,所以很少有人願意跟她走,結果只有少數幾個人被她拉入了軍統組織,帶到西京站,在她手下工作。

  受打擊最大的是範秀珍。這個天真的姑娘對秦進榮一往情深。她在乎的不是組織被解散,而是在此彷徨之際,卻不知秦進榮的去向。幾經周折,最後她還是找到了尤德禮,才得知秦進榮的下落。她曾幾次去軍校,但任憑她如何哀求、哭鬧,也不得其門而入。

  事實上她與秦進榮的關係,還遠談不到「戀愛」——他們沒有互相明確表示過愛慕或是表示要積極向這個方向發展關係。但她認為他應該明白她已經將心身都許給他了,從此,在她的心目中絕不會再有別的人,所以,現在沒有了他,她便失魂落魄了。

  有一些服務團員聚集在一家小客店裡,想在當地找適當的工作。範秀珍則抱著終有一天能見到秦進榮的幻想,也留在這家客店之中。別人成天四出去找工作,惟有她哪兒也不去。她只想等機會見到秦進榮,告訴他,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她對他的愛永遠不會變;她要等他學成歸來,和他永遠相守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第八章 蛇蠍出洞

  在一家小酒館的昏暗燈光下,袁高參獨坐一桌喝著酒。一壺酒已喝完,第二壺酒也已見底,他拿起壺來,繼續倒著。從壺嘴裡流出少許酒,最後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直等到壺嘴再也滴不出酒來了,他才放下酒壺,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端起杯來,將半杯酒一飲而盡。

  今天晚上他過量了,所以要的一碗米飯也吃不下去了。他匆匆結了賬,踉蹌著出了酒館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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