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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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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林總以為,非常人會有非常人的舉動,這位老兄怎麼看都不像是常人,約翰.克林在介紹他的時候只是淡淡的說了句K9大隊參謀喬.諾曼,並無過多介紹。別看這位參謀不說話,約翰.克林卻經常和他用眼神交流,時不時還「過過電」,這一切哪瞞得住偵察兵出身的白正林。 白正林的心中隱隱湧現出一種不安的感覺。這個美國軍官冷靜沉默得令人恐懼,從他身上散出一種無形的力量,很多年前白正林在戰場上曾感到過這種力量的存在。 這種力量的名字叫殺氣。 他的存在,讓白正林有了威脅感,儘管這是一次友好的國際訪問,但是他不敢掉以輕心,他深知知己知彼,百勝不殆的古訓。 利用宴會的空擋,白正林悄悄把還在和美軍拼酒的機要科趙參謀拉到一邊說,去查查那個臉上有疤的軍官底細。趙參謀心領神會,得令後立刻藉口去洗手間的機會從宴會上消失了。 等趙參謀回到「昆明廳」時宴會已經散了,他又馬不停蹄地跑向辦公大樓,結果在林蔭路上遇到了正在打電話的白正林。 白正林剛剛安頓好陳志海和K9大隊的住處,剛接到兒子的電話,他擺擺手,示意趙參謀先回辦公室。看到趙參謀漸漸遠去的身影,他問白歌,「你詳細說說經過吧?」 白歌將戰歌的變化一五一十告訴了父親。 白正林的眉毛越皺越緊,問,「你有沒有打過犬?」 「沒有打它啊。」 「沒打它?你只是罵它它也聽不懂啊?」白正林有些惱怒,「我聽說你們執行任務那次的事了,特警基地的邱鷹是不是還在醫院躺著呢?那小夥子以前是我的學生,就這麼躺下了?」 白歌沉默了,出於對父親的畏懼,他一直沒有敢把這件事說出來。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白正林越說越來氣,「養犬的把犬給養跑了,還迷迷糊糊地撞到戰場上,犬看見手雷以為是骨頭!你是幹什麼吃的?」 「連條犬都帶不好,你還能幹好什麼事?」白正林從兜裡掏出煙來點燃。 「爸。」白歌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起來了,我踹過它一腳,當邱中隊長受傷後,我心中著急就踹了它一腳。」 白正林猛吸一口煙,「你啊!你犯了原則性錯誤了!『戰歌』會有這麼大的變化,起因就是你那一腳!」 §74 聽完父親的話,白歌開始重新調節和戰歌的關係。 白歌借著月光,給戰歌輕輕系上牽引帶,牽著它在中隊裡轉圈。他想著父親的話,「它要是沒把你當成主人,早上去咬你了,它的性格你應該瞭解,它在包容你。」、「犬再聰明,也只是犬,它不能完全理解人的思想,你得學會去理解它,學會讀懂它的心,知道它在乎什麼,不在乎什麼。」「絕對不能打犬、罵犬,特別是『戰歌』,它的自尊心比一般犬要強得多,要多鼓勵,多表揚!」父親的話在白歌耳邊迴響,他的鼻子一陣陣發酸,不停向戰歌道歉,儘管他知道它聽不懂。 人和犬走走停停,白歌不斷撫摩著戰歌的脊樑,過了一個多小時,戰歌的眼睛才恢復了些生氣。父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帶它去看看邱鷹,也許對他們都有好處。」白歌從口袋裡掏出牛肉,送到戰歌嘴邊,它猶豫了一下,大口吃了下去。 戰歌一定是餓了。白歌連忙跑到飼養員那裡,要了半盆溫熱的排骨湯和半隻熟雞,回到了犬舍。戰歌大口地吃著,一邊吃一邊抬頭看著白歌,眼中隱隱露著感激的目光。 白歌有些放心了,他想還是趕快按照父親的說法做吧。 第二天一早,白歌向中隊請了假,帶著戰歌坐上中隊的吉普車,一路奔馳來到軍區總醫院。 戰歌被白歌牽著走進總醫院住院部大樓的時候分外引人注目。此時的戰歌長得又高又壯,昂著腦袋,皮毛油光水滑,結實的身軀上沒有一絲贅肉,它吐著長長的紅舌頭,緊緊跟在白歌身旁。 幾個小護士看到威風凜凜的戰歌,瞪大了雙眼,慌慌張張地跑掉了,幾個值勤的陸軍哨兵跑過來,攔住白歌,死活不讓他進去。無奈之下白歌給母親打了電話,曲慈急匆匆地下樓,看到白歌還在和哨兵們僵持。 她連忙上前和哨兵解釋,哨兵們一看是外科的曲主任,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又是師級幹部,也不好多說什麼,扔下句「既然有曲主任擔著責任,我們當然沒意見」的話紛紛散去。 曲慈也埋怨著兒子,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來了?還帶著警犬,醫院是禁止動物入內的,你這不是讓我帶頭違反規定嗎?白歌連連認錯,說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老媽您要有事情您就忙去吧,我去看看邱中隊長。曲慈想起一會還有一個手術要做,就對白歌說, 「中午過來陪媽一起吃飯,還有,一定看好了犬,千萬別讓它咬人!」 白歌連聲答應,和母親分開後,他不敢坐電梯,怕戰歌嚇到病人,徑直從僻靜的樓梯走上7樓。碰巧今天值班的護士長是曲慈的學生,白歌向她說明來意後,她痛快地答應了,帶著白歌進了716號病房。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金燦燦地撒滿潔白的房間。邱鷹身上插著6、7根管子,戴著呼吸面罩靜靜躺在床上。白歌見了,眼淚差點落下來。護士長說白歌你看看他吧,我還得去查房,小心別讓犬傷了人。 白歌說好的,您放心。等護士長走後他牽著戰歌靠近病床。白歌強忍住淚水,拿了一塊乾淨的毛巾,浸上溫水,掀開被子,給邱鷹擦身體。 戰歌低頭在床腳嗅來嗅去,哈哈地吐著舌頭。白歌一邊給邱鷹擦著身體一邊下了口令,「立!」 戰歌的前爪馬上扒住床沿,站了起來。 「好好看看這位老哥!」白歌回頭看了一眼戰歌,「還認識不?就是為了救你,人家傷成了這樣!知道我為什麼當時踹你了吧?你差點害死人家!」 邱鷹緊閉雙眼,一動不動。戰歌想,這人的氣味很熟悉啊。雖然它聽不懂白歌講什麼,但是依稀記得邱鷹的面孔和氣味。它的黃眼珠骨碌骨碌地轉著,腦袋靠在床沿上,一條又黑又粗的大尾巴不停地擺動。 「你說說你,楞是把手雷當骨頭了?」白歌歎了口氣,傷感地說,「也怪我,還沒帶你開始專業科目的訓練。」 戰歌隱約想起,是床上的人將自己推下山坡的。它腦海中印著一片紅色,它記得在滾下山坡的一瞬間,它曾回頭望去,十幾米外站立的地方被煙霧和火光包圍了。泥沙飛濺到戰歌的身上,它抖抖身上的毛,再跑回去,這個人已經渾身是血地倒下了。 是他救了我?戰歌心裡逐漸清楚起來,一場地震轟轟烈烈地發生了,是他為我受了傷?我根本不應該碰那個硬梆梆的鐵傢伙? 門忽然開了,韓雪腫著眼睛走了進來,見到白歌,不禁一楞,嘴半張開,欲說還休。 白歌站起,毛巾在手裡微微顫抖。 戰歌看了看韓雪,又看了看白歌,漸漸把頭低了下去。 琥珀色的眸子裡隱隱轉動著淚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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