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三八線(55)_徐京躍

五五

　　原來，前一架是友機，後一架是被美國稱為「第一流空中噴氣機英雄」、「雙料王牌駕駛員」的哈羅德·愛德華·費席爾的飛機。

　　這時，2架飛機的位置正處於韓德彩的左前方300米。由於敵機左側坡度很大，韓德彩一時沒能認出來。正在這時，準備下降著陸的長機張牛科正位於敵機右前方，他的飛機速度仍在繼續減慢，高度在不斷降低。費席爾發現張牛科，便撲向張牛科，狠毒地射出串串炮彈。張牛科的機尾著火，飛機猛烈地抖動了一陣，費席爾卻仍然咬住不放。

　　韓德彩顧不上油料快用完了，加大油門，一撥機頭，急拉操縱杆，躍升上來，勇猛地朝敵機沖過去。

　　這突然襲擊，使費席爾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反咬住了，變得極為被動。但是，費席爾到底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飛行員。他突然象泥鰍似的來了一個下滑右轉。韓德彩冷靜一想，敵人在耍花招，因為從儀錶上看出：韓德彩的飛機高度不到900米，而敵機高度只有800米。敵機在低空下滑，不可能做劇烈的機動，又何況下面是一座200米的山頭。這顯然是敵機以虛假動作引自己上鉤。韓德彩識破敵人的詭計，不僅沒隨著敵機追下去，反而輕輕一拉機頭，又上升了一「點高度。

　　費席爾的計謀落空了，他一計不成又來一計。猛地向左上方拉起，仍想掙脫逃跑。韓德彩一見敵機向左上方拉起，就眼明手快地向左方截擊。敵機的影子頓時閃現在瞄準鏡裡。他穩住機頭，拇指剛要按動炮鈕，敵機影子忽然不見了。原來，費席爾見勢不妙，又驚慌地向右轉彎。由於敵機的水平機動性能好，一下子把韓德彩拉開了一段距離。韓德彩敏捷地向右一壓坡度，又追上去了。費席爾把所有本事都使出來了，仍沒有擺脫韓德彩的追擊。

　　離敵機越來越近了，韓德彩牢牢穩住機頭，將敵機套進瞄準鏡的光環。500米、400米，逼近300米時，他才按動了炮鈕。美機中彈起火，一頭栽下去了。

　　4月9日，美聯社從漢城發出一條消息說：美國第一流的噴氣式空中英雄、雙料王牌駕駛員哈羅德·愛德華·費席爾在4月7日作戰中失蹤了。在美國空軍中，擊落5架飛機的飛行員稱為「王牌飛行員」。費席爾先後擊落過10多架飛機，堪稱「雙料王牌飛行員」，五角大樓沒想到，身經百戰的「雙料王牌」竟在和中國年輕的飛行員對陣中「失蹤了」。

　　有意思的是，就在美聯社發佈費席爾失蹤的消息時，這位空中驕子正坐在志願軍司令部的審訊室裡接受審訊。在他的飛機被擊中的瞬間，他立即跳了傘，跌落在一個山坡上，被志願軍士兵活捉。

　　費席爾對他的被擊落不服氣，一再要求見見他的對手。志願軍空軍領導人答應了他的要求。

　　韓德彩英姿煥發地走了進來，志願軍空軍領導人介紹：這就是擊落你的中國飛行員。

　　費席爾把韓德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雙肩一聳，搖晃著頭說：對不起，長官先生，我不想開這種玩笑，要知道，我是美國的空中英雄，怎麼可能是被這個年輕人打下來的呢？

　　志願軍空軍領導人嚴肅他說：我們也不想開這種玩笑。他的確很年輕，只有20歲，在戰鬥機上飛行總共不到100個小時。但是，他終於把你擊落了。

　　費席爾聽了這些話，頓時膛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這個在朝鮮戰場上就出動了175次的費席爾不解地問：那……他們付你多少雇傭金？

　　韓德彩一伸五指：「五萬萬：」

　　「五萬萬美金？」

　　「五萬萬顆人民的心！」

　　韓德彩在這一天的日記中寫道：

　　今天我又擊落了一架敵機，照片洗出來後，機械員們馬上就在座艙上繪上了第5顆紅星。他們對自己的飛機和飛行員每擊落一架敵機，有時甚至比我們還高興。看看他們那樣高興，我想：這是一種怎樣感情呢？只有在革命的大家庭中培養鍛煉出來的人們，才能把別人的幸福也當作自己的幸福，才能把別人創造幸福，作為自己最愉快最高興的事。我常常被這些感情所感動，總覺得自己對這個大家庭的每一個人貢獻得還不夠。

　　這就是中國年輕的飛行員的情操。

　　年輕的中國志願軍飛行員敢於與世界上強大的美國空軍交戰，並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不僅使朝中人民受到鼓舞，也使敵人刮目相看。

　　◎第十一章　和平日姍姍來遲　停火夜萬籟俱寂

　　§（1）和平鴿雖然取了下來，影子還留在牆上。

　　1953年7月27日，板門店，拂曉之前，大雨滂論，但在破曉時分雨停了；透過厚密的雲幕，陽光照耀著清新的大地。

　　這裡新建一座簽字大廳。其間，風波迭起。

　　根據協議，簽字大廳由朝中方面修建。剛修建時，有的美國記者說：「共軍沒有和平誠意，攤子鋪得這樣大，要修到何年何月呀？」結果，只用一個星期就修建完畢。當記者們看到這座具有濃郁的朝鮮民族風格的大廳時，不少人翹起大姆指說：共產黨人辦事效率真高，沒想到一夜間竟從地下鑽出一幢嶄新的建築。

　　簽字大廳的屋頂是三角形，起初，三角形的牆上塑了個畢加索的和平鴿，朝中方面認為這是和平的象徵。美國人不同意，硬說和平鴿是共產主義的宣傳象徵，一定要取下來。朝中方面讓了步，把鴿於拿了下來。鴿子雖然取了下來，但鴿子的影子還清楚地留在牆上。

　　上午9時，板門店的空氣頓時活躍了起來，專程前來採訪這件世界。『頭號新聞，，的各國記者有200多人，他們三五成群地交談議論著。記者們看到，大廳內部佈置得莊重實用。中央從南到北劃了一條分界線，朝中方面人員出入西門，「聯合國軍」方面人員出入東門。1000多平方米的大廳內，與雙方代表團有關的設置和用品都是對稱平等的。大廳正中，並排排列著兩張長方形的會議桌，會議桌中間是一張方桌。桌上鋪著綠絨臺布，西邊的桌上豎立著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國旗，東邊的會議桌上豎立著聯合國的旗子。大廳西部一排排的長條木凳是朝中方面人員的席位，他們服裝整齊，態度莊嚴，神情裡流露出自信的樣子；大廳東部的長條木凳是「聯合國軍，，方面人員的席位，他們有的叉開兩腿，手支下頷，斜靠在椅背上。大廳北面凸字形部分是新聞記者的活動區域。

　　方桌上擺著朝鮮停戰協定及附件的文本，有朝文、中文、英文共18本，其中朝中方面準備的9本用深棕色皮面裝幀，對方準備的9本封面上印著聯合國的徽記，是藍顏色的。3種文字均經雙方核定，一字不差。待完成正式簽字後，雙方各保存一份（中、朝、英文3本），另一份（中、朝、英文3本）由軍事停戰委員會保存。

　　9點30分，朝中方面和美國方面各有8名佩帶袖章的軍官分別步入大廳西部和東部的四周守衛著。

　　隨後，雙方出席簽字儀式的人員分別由指定的東西兩門入廳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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