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陸戰隊(48)_郭富文

四八

　　湛海霞站了起來，難以遏制的淚水從她臉上滑下。

　　女兵們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她。男兵們則有節奏地鼓著掌，發出"噢、噢"的叫聲。

　　陸雲霞："湛海霞，你不能跳。"

　　女兵們："排長，不能跳啊……"

　　崔長海站在那裡，表情凝重，一言不發。

　　鼓點更加激烈，篝火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掌聲和呐喊聲此起彼伏……

　　湛海霞咬著嘴唇，止住淚水，挺胸抬頭地走到開闊地的一端。場上一下子又靜了下來。她不卑不亢，如同發表演講似的說道："各位首長，戰友們，女兵隊與海豹連在銅鼓島的對抗演練中，被抓了俘虜，這是我們女兵隊的恥辱，我對此負全部責任。我們女兵都會記住我跳火牆的這一刻，並把這一天作為我們的隊恥日寫進女兵隊的隊志裡。也請首長和戰友們相信，我們女兵隊一定會臥薪嚐膽，牢記教訓，不辱使命，在以後的軍事訓練中刻苦磨煉自己，像海軍陸戰隊的男兵們一樣，爭當登陸先鋒！"

　　場上一片掌聲，崔長海等領導也興奮地鼓起了掌。

　　鼓聲又起，掌聲不斷，湛海霞望著熊熊的篝火，起步跑開，像一隻浴火的鳳凰，從篝火上面跨步飛越過去。

　　突然，許圓圓站了起來，高喊："排長，我也跳！"說完沖過來跟著跳了過去。

　　楊浪："我也跳！"

　　隨後，楊浪、張娜、鄭麗雯等女兵們都一個接一個跨越篝火。

　　這時場上氣氛達到了頂點，陳丹看了一眼陸雲霞："隊長，我也跳！"說著便沖上場，跳了過去。

　　最後，陸雲霞站了起來，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崔長海，走到場地中間："我跳，最應該跳火牆的是我陸雲霞！"

　　有幾個女兵上去拉陸雲霞："隊長，你不能跳。"但沒拉住，陸雲霞掙脫開大家，朝火堆沖了過去……

　　全場一下子靜了下來。

　　沖過火堆的陸雲霞與湛海霞緊緊地抱在一起，跳過火堆的女兵們都圍過去，抱在一起，失聲痛哭，其他女兵也都跑了過去……

　　林文濤、梁悅壯一個個都驚呆了，他倆沖上前去，所有男兵們都跟著沖了上去……

　　崔長海、高政委都是滿臉淚花。

　　高音喇叭裡有人宣佈："大家靜一靜，下面，崔團長講話。"

　　場上氣氛慢慢平靜下來。

　　崔長海接過話筒，激動得半天沒講出話來，等平靜下來，他用顫抖的聲音說："在我們老家，女孩子出嫁要跳火盆，表明她要告別父母，義無反顧，開始一種新的生活。在民間，也有跳火牆的習俗，那是要除掉晦氣，迎接新的一年。女兵隊跳火牆屬哪一種呢？我要告訴大家，她們是洗刷恥辱，告別過去，以新的姿態走向海練場！"

　　掌聲雷動，女兵們歡呼雀躍。

　　崔長海舉著話筒："下面我宣佈艦隊的批復，同意海軍陸戰隊第一特種團女子偵察隊參加代號為'神聖08'的海練行動……"全場的女兵們高興地尖叫起來，歡呼過後，崔長海又補充說，"……為預備隊。"

　　場上發出"嗚"的一片失望聲。

　　湛海霞對陸雲霞說："預備隊也行啊，只要讓我們上去，我們再爭取當突擊隊。"

　　伴隨著歡快的音樂，女兵們與男兵們跳起了歡快的拉手舞。舞步越來越整齊，到後來竟成了所有女兵排成長長一排，與對面的男兵聯歡對舞。

　　崔長海與陸雲霞，林文濤與湛海霞對舞。

　　"團長，我陸雲霞當兵八年，上臺領過獎，戴過花，還從來沒有跳過火牆。"陸雲霞邊跳邊說。

　　崔長海問："感覺如何？"

　　陸雲霞說："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激動過，它讓我終生難忘。"

　　崔長海跳了一會兒："林文濤，你過來。"

　　林文濤正與湛海霞跳舞，他禮貌地對湛海霞說一聲"對不起"，便來到崔長海跟前。

　　崔長海說："你們海豹連、女兵隊的兩個主官，一對金童玉女不跳個舞？"

　　林文濤看了一眼湛海霞，不好意思地說："團長，我跳的不好。"

　　崔長海："你一個大男子漢還臉皮薄，主動一點嘛。"

　　林文濤只好硬著頭皮向陸雲霞伸出手，在抒情的音樂聲中，兩人跳起了圓舞曲，男兵、女兵們手拉手圍成一個圓圈跳著。林文濤與陸雲霞跳舞時，林文濤總是走神，引起了許圓圓的注意。

　　陸雲霞小聲對林文濤說："跟上步子。"

　　林文濤回過神："祝賀你們女兵隊終於可以參加海練了。"

　　陸雲霞不滿足地說道："不就是個預備隊。"

　　"能當個預備隊就不錯了。"

　　"要不要感謝你的良苦用心？"

　　林文濤苦笑了一下："說真的，我還真沒有對你們女兵隊動過什麼心思。"

　　陸雲霞苦澀地笑了笑。

　　梁悅壯看在眼裡，內心醋味十足。他溜到暗處小聲罵道："呸，林文濤你這個大騙子。"

　　一曲結束，接下來是集體舞，男兵、女兵跳起了歡快的水兵舞。

　　崔長海與陸雲霞對跳，他一邊跳著，一邊說："今天不僅是你們女兵隊的隊恥日，也是一個特別值得慶賀的大喜日子。"

　　陸雲霞應酬地說："那要感謝團長的關照。"

　　崔長海對身邊的林文濤及陸雲霞說："今天可不是我亂點鴛鴦譜，你們也該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

　　陸雲霞害羞似的說："團長你別亂說了，這麼多人……"

　　崔長海："怕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女兵隊隊長配海豹連連長，這可是天經地義。"

　　林文濤跟湛海霞對跳，兩人都默不作聲。崔長海不知道個中奧妙，還一味地對陸雲霞說："前天你爸還跟我提起這件事，我得給他老人家一個滿意的交代呀。"

　　不遠處的梁悅壯聽得真切，轉身走開，被湛海霞看到。梁悅壯一個人來到暗處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一邊回想著崔長海剛才的話。

　　梁悅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聯歡正熱鬧著呢，音樂也更加強勁，他悄然走開……

　　晚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回去的路上，陸雲霞拉了一下林文濤："我有話給你說。"

　　林文濤左右看了一下，放慢了腳步。此時月上中天，風清月朗，林文濤跟著陸雲霞一前一後朝海邊走去。

　　落在隊伍後面的許圓圓看到兩個人影閃過，駐足看了一會兒，便跟了上去……

　　陸雲霞、林文濤來到海邊，在一座峭石上，兩人坐了下來。林文濤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陸雲霞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說："明天休息，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林文濤說："你是該去看你爸了，聽人說你跟你爸爸關係不太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父女之間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呢？"

　　陸雲霞攏了一下頭髮："你不瞭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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